缚妖(89)
唐音掸了掸膝盖上的灰,后背被人撞了一下,险些踉跄栽倒,“挤什么挤,踩着脚了。”
“唉,谁扒我裤子!”
“别乱动。”
“前面谁啊,好黑。”
......
前面,“咔嚓”一声脆响,听声音应该是木头一类的东西断了。
叶清影拾了块木头,用匕首割了一绺布条,一丝不苟地缠上去,“酒。”
“唐扒皮,叶队在叫你!”许知州委屈地捂着脸,眼泪摇摇欲坠。
唐音刚甩了他一巴掌,回眸“啊”了一声,赌气道:“哟,劣质酒哪配得您喝。”
说完,她就后悔了。
她把南禺的话安在叶清影脑袋上了,这不是纯纯添堵,没事找事儿,小心河豚气炸了。
静默了几秒钟,叶清影报了位置,“十五步。”
唐音瘪瘪嘴,数着步子往前迈。
刚走不到一半,脚底下便摇摇晃晃起来,左右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大,不注意便站不稳脚。
“喏,最后一瓶。”唐音死盯着眼前模模糊糊的黑影,又补充了一句,“省着喝,给我留点儿。”
倒酒的声音很豪放,唐音听得一阵阵心疼,红唇都咬紧了。
不怪她小气,这鸟不拉屎的破地儿,这最后一瓶烧刀子是精神食粮。
火把霎时就燃起来了。
叶清影递回空瓶,说:“我不喝。”
唐音凑得近,睫毛卷了边,鼻尖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味。
对骂一触即发,叶清影眉头瞬间舒展了。
“卧槽!”许知州张开双臂紧贴洞口。
唐音正在火气上,转头就骂:“你在给姑奶奶叫魂啊!”
话音刚落,她怔住了。
她们所有人都踩在一座岌岌可危的木桥上,叶清影的火把是掰了一截桥面,连接的麻绳拧的很粗,但是挡不住岁月久远,桩与桩的连接处只剩针线那么细了。
木桥横跨了一条湍急的沙漠暗河。
沙漠表面存不住水,地表水从砂砾表面不断下渗,在某处与地下水混合,从一缕细细的水流开始,地下的岩石被溶解侵蚀,形成一条地下古河道。
“嘎吱嘎吱——”
这会儿,木桥承重的呻/吟更像是夺命曲。
地下情况错综复杂,若是不甚被卷入水流,尸体将永无见天日之时。
任何动作幅度都不敢大了,唐音轻轻锤了叶清影肩膀一下,咬牙道:“命还你。”
慕士塔格雪崩了。
唐音就是在这次失去了所有队员,成了名副其实的光杆司令,而她自己也本该命丧雪山。
雪山夺人性命,只需要十五分钟。
是叶清影一边鼓励她,一边冒险救援,将十五分钟延长到四十分钟,最后精疲力竭地背着她一步一步下了山。
“你们动作轻点儿,慢慢回来!”许知州喊道。
桥紧接着洞,就只是出来的地方支出半米岩石,还勉强能撑得住。
“回个屁!”唐音苦笑一下。
“冰坨子,姑奶奶真不想...”她说话的间隙,绷紧的麻绳断了,两人身体急速下坠。
“真不想和你死一起,忒晦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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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生门
碎裂的木桥被急流吞噬, 激起乳白色的水雾,窸窸窣窣的回音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脚下, 头顶, 耳畔, 像是陷入了古怪的封闭空间,窒息感扑面而来。
“完了完了!”许知州猛闭眼,眼角堆积着层叠的褶皱, 缩着脖子往石壁上贴。
乌启山险些踉跄栽下去, 太阳穴突突地跳,根本腾不出手去收拾他, 眉眼之间酝酿着几丝怒意。
冯老板额前垂下两绺, 遮了侧脸,一根未经雕琢的木簪盘了发丝,颇有几分简约的古典美。
她受了惊吓, 唇瓣失了血色, 死死扣着黑皮箱的手泛着淡淡的青色。
“啪嗒”一声,岩石被踩碎一块,直愣愣地往下滚。
不详的阴云越来越沉,这一颗心在胸腔里横冲直撞,许知州忍不住又碎碎念了几句。
气压更低了。
忽地,声音从脚底下传来。
“嚎什么嚎!”唐音悬挂在坑坑坎坎的峭壁上, 唇角淌下一缕血渍, 冲锋衣也被勾地七零八落,她啐了一口唾沫, 仰头痛骂:“我看你脑子缺二两, 这么着急给姑奶奶哭丧!”
说完这句, 唐音冷不丁被自己血呛了一口,俏脸一红,憋不住咳嗽。
她身形每颤一下,额头上的汗就愈发紧密。
如此浩大的地下古河道,形成绝非一朝一夕,峭壁经过长年累月的流水浸淫,变得湿润黏腻,能嵌稳匕首实属不易。
从上至下,天罪所掠之处,留下一道深长的凹陷。
叶清影手腕起了几道青筋,她一手勾着匕首,一手缀着唐音,鬓角的血渍干涸成深褐色,神情非常清冷。
唐音自是不愿意落了下风,试探的眸光似有似无地扫了一眼,然后偏着头紧闭着唇。
于是,咳嗽声闷闷沉沉的。
许知州的哀嚎声戛然而止了,他暂时松了口气,拽着旁边人的衣袖探出头来,喊道:“扒皮?还没死呢?”
霎时,唐音心间的情绪肆虐,似乎是被气狠了。
她缓了缓神,苍白的肌肤显出病态的瑰色,对着许知州骂了一句“蠢货”。
许知州龇牙咧嘴的,“你骂我!我听见了!”
他边说便撸起袖子,像头恶狠狠的小狼,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