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短命鬼长公主成亲后(52)
“太后娘娘, 长公主殿下求见。”
珠帘晃动,里面烟熏缭绕,榻上的女人轻轻抬眉, 像是被惊醒一般,年近四十, 却保养得当, 面色红润,不见老态,珠光宝气下, 甚至比较宋时微, 她才更像一个年轻人。
囫囵软语下。
“唔,宣吧。”
看得出来,她在寿康宫过得很好。
太后,唐君娴,唐氏嫡女,身份尊贵, 出生便定为凤命,大理寺少卿唐景是她的亲侄子。
宋时微想着,面上却不显, 端着冷静自持,眼角三分笑意,她貌好, 眼睛大而圆,眼尾微微上扬, 抹了粉黛,显得气色饱满,那三分笑意更叫她无害,平白叫人生出无限亲昵。
“儿臣像母后请安。”
珠帘前,人影晃动,瞧得不大真切,她调子软,捻着嗓子,甜的腻人。
她身子微微俯下去。
声音也低了。
太后蹙了蹙眉,但也没说什么,便让她起了,然后赐座。一切都看上去平静无波的,但宋时微知道,是假象。
“听说你前些日子又病了?如今怎么样?”
“回母后,好多了,劳母后挂心了。”
宋时微的声音柔情似水,一副温恭谦逊,母慈子孝的模样。
但下垂的眸子里划过一道暗色。
心中暗暗嘲讽,她生病的消息都走出月余,皇宫的探子何时这么不中用了,一个月,才后知后觉的知晓她病了。
“前些日子,宫里贡来一批药材,走的时候带些回去。”
“是。谢过母后。”
宋时微坐在椅子上,微微欠了欠身子。
言毕,空气一时陷入沉默。
但并未延迟多久,未等沉默充盈寿康宫,太后率先言语,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带着些许惊奇。
“驸马呢?怎么没同你一起来?”
宋时微嘴角勾起一抹笑,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但很快,她的笑意淡了下去,低头,半天没有言语。
面上逐渐浮上哀戚,瞧向太后的目光里也染上些许为难。
过了良久,她像是思量道。
“母后,驸马……驸马繁忙,一时没能寻得空闲,还望母后莫要怪罪。”
宋时微一句三叹,婉转嘘唏,叫人忍不住生出怜爱。
可太后只是抬了抬眼皮子,瞧着宋时微低眉垂首的模样,发出无情的嗤笑。
繁忙?说给谁听呢?谁信?
一个没有实权的驸马,哪儿忙了!忙什么忙着去烟花巷柳之地寻欢作乐吗?
可她只是心里想着,嘴上道。
“微儿,你这般本事不应该对着我使,如今满城风雨,别叫皇家成了笑话!”
宋时微闻言,略显怯懦的低了低头。
本就勉强染上的气色更显苍白。
薄唇轻颤着,嗫嚅着,眸光水润,像是不注意就会湿了一片一般,半晌羞愧的低下头,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
但偏偏,太后最见不得她这番自怜自艾的模样,仿佛受尽了天下的委屈。
她突然暴怒,随手抓住一个物件狠狠向宋时微那个砸去。
“没用的东西!”
剧烈的声音听的门外的彩晴心肝儿一颤。面上焦急不已,但外头的侍卫死死拦住,动弹不已。
宋时微的愣愣的僵在那儿,唇瓣面上血色尽数褪去,她像是被吓坏了,素来端庄大方的,被皇家训诫了礼仪顿时失了束缚,浑身抖个不停。
但她还是强撑淡定,“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她拼命的压制住声音的哭腔,她知道,太后最见不得她这副模样,她只能拼命的压制,但又总是时不时的泄出一点,又一点。
“母后息怒,儿臣知错了!”
太后满不在意的冷哼一声一声。
这些时日,不单外头流言纷飞,就连宫里的下人也传来风语漫天,在宋时微不知道的地方,已经杖毙好几个背地里嚼舌根的宫女了。
全天底下,还有谁不知道,长公主的驸马爷沈岚,夜不归宿,早早在烟花巷柳安了家,整夜寻欢作乐,新婚当夜,妻子病重,但驸马爷,不闻不问。俩人貌合神离,实乃怨侣。
长公主在家对镜自哀,驸马爷在外花天酒地。
呵!
宋时微倒好,一副无知无觉的模样。
“微儿,你自幼接受皇家教导,一言一行皆是代表皇家,你身体有恙,无法孕育子嗣,但也不能因此丢了自己男人的心,有些话,我不想明言,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作为一个女人,如果你没办法抓住你男人的心,那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驸马比你小,尚且年幼,那你更应该抓住了,抓稳了!”
宋时微颓废的跪坐在地上,良久才微弱的应了一声“是。”
宋时微垂眸,眸中神色不明,无人知晓。
之后太后又明里暗里的讥诮了她几句便给她放了行。
“儿臣告退。”
***
彩晴扶着宋时微,面上是止不住的心疼。
“殿下,太后娘娘也太……”
“彩晴,慎言!”
宋时微及时止住彩晴的将出之言,眼中暗含警告。
这里是皇宫,隔墙有耳。
必须得小心谨慎。
“晴儿,母后只是太关心我,失了分寸。”
“……不可妄言,再这样,我就打你嘴了。”
宋时微娇嗔道,面上是一如既往的和煦,她的眼里带着微微的笑意,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威严,好像寿康宫里的一切并没有对她产生什么影响。
晴儿瞧着四周无人,吐了吐舌。
她们不紧不慢的走着,寿康宫逐渐消失在身后。
没多久,一道明黄色的身影瞧见宋时微后疾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