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品弃女(504)+番外
“太好了!”
沈念小脸露出欢喜之意,“娘,你再去睡会儿,我继续看着阿澈叔。”
“不了。”
陆云卿摇头,“娘已经休息够了,你今日功课还没做,可不能偷懒。”
平日里沈念一听到“功课”两个字,小脸就皱成一团,这次听到却仿佛一夜间长大了,出奇地没有露出任何不情愿,反而极为乐意地点了点头,一路小跑离开了屋子。
可如果可以的,陆云卿宁愿他还是原来那个天真烂漫的念儿。
现在接触这些,太早了。
计划终究是没能赶得上变化。
深吸一口气,陆云卿散去赞年,眼中恢复一片清明。
她伸手揭开被子,从床边小桌上取来镊子,点燃油灯拿上,俯身上去神情异常专注地翻动男人胸前伤口。
血洞很深,直将镊子整个探进去都不够。
陆云卿不愿去想这样究竟有多疼,强行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伤口纹理上。
很快,她就发现了异样。
血洞上层伤口表征乃是由内而外炸开,应是自身用力过猛,再加上巨蛇鳞片的反震力而产生,这样的伤口极不合理。
因为内脏若是震伤,只会经由经脉再通过五官七窍宣泄而出,而非直接炸开一个血洞,除非……
陆云卿指尖轻轻抚过伤口边缘的血痂,眼眸渐寒。
除非这里,原本有一个伤口。
可这个伤口,又是谁造成的?
带着这个想法,陆云卿捏着镊子小心翼翼地翻开刚刚长出的一层血肉,擦干溢出的血液,血洞里的景象映入眼帘,登时令她瞳孔骤缩。
那是一小半完好的心脏,看颜色与寻常人不同,显得异常鲜艳新嫩。除此之外,血洞内空荡荡的,再无他物。
收回镊子,陆云卿清理好血污,重新坐下,眼中浮现沉思之意。
昨夜为沈澈清理伤口的记忆异常清晰,她记得很清楚,清理出来的破碎杂物根本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心脏,最多只有一半,而且与新长出来的心脏属于同一个方向。
换言之……换言之……
早在此之前,他就被人剜去了心脏!
陆云卿手掌攥紧,所有的疑惑都在这一刻完全消解。
沈澈躲着她,是怕她发现他的伤势,怕她追问缘由,而非困于男女之情。
“所以,你是怕给我惹麻烦吗?”
陆云卿牵起男人的手,十指紧紧相扣,眼瞳深深望着沈澈鼻梁高挑的干净侧颜,朱唇轻启,“可是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阁主……”
薛守匆匆进屋来,一眼望见端坐在堂屋竹椅上面无表情的陆云卿,顿时心头一震,下意识放慢脚步,面现敬畏。
女子纤瘦的身躯显得弱不禁风,可端坐于前,却仿佛坐拥了一方城池,雍容又淡漠。
恍惚间,薛守似又回到两年前,回到止云阁刚刚踏足南疆,那一段腥风血雨的时光。
那时的阁主便如这般淡漠从容,手上滴血未沾,可每天每时每刻,都有人因阻碍止云阁的发展而惨死。
强势崛起的背后,是果断狠辣手段堆砌起来的累累白骨!
待得药人军那场大战奠定止云阁在南疆的地位,一切尘埃落定,两年隐居的生活,陆云卿的温和亲切差点令薛守忘了当初的一切。
而今一瞬间,便又全部想起来。
他下意识绷紧身躯,迈步走到陆云卿面前,微微低头,“阁主,未能找到罗桑,不过我们抓来了天珠夫妇,此刻就在外面。”
陆云卿微微颔首,不急不缓地问道:“那罗翁呢?”
“死了。”
薛守回答一句,又补充道:“听那天珠祭司所言,是被罗桑毒死。”
“知道了。”
陆云卿指尖拂过一枚黑色原片,淡淡道:“将天珠夫妇请进来,莫要失了礼数。”
薛守心头一凛,“是。”
不多时,天珠夫妇在薛守的带领下进入屋中,天珠脸上带着愧然之色,反观方缘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警惕模样,护在天珠身前,一手放在腰间的剑柄上,不曾松下。
看到天珠,陆云卿脸上展露出一丝笑容,“祭司大人,我本有意请你过来一叙,奈何手下手段粗鲁,让您见笑了。”
“无妨,无妨,此事说来是我犯了大错。”
天珠连连摇头,神色坦然。
陆云卿的态度比上次好了很多,她却没有因此而放松,反而升起无穷警惕。
陆云卿遇袭一事虽然距离这间寨子极为遥远,但奈何动静太大,她看到之后立刻就去罗翁家,在看到罗翁死在菜桌上,便知这般动静必定与罗桑脱不开干系!
眼下陆云卿受伤,非但没有怪罪她疏忽放跑了罗桑,还一副彬彬有礼地邀请她入座交谈,简直不合常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虽说如此,天珠此刻明显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她伸手暗下方缘蠢蠢欲动的右手,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而后在陆云卿面前坐下来,愧然道:“不知陆姑娘想聊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必定不会隐瞒。”
陆云卿笑容未减,亲手替天珠斟了一杯茶,“严格说来,你我之间并无仇怨。你因早年受人恩怨,为一个病入膏肓的疯子强出头,我为自保,谁都没有错,可是……”
茶壶“砰”的一声放在桌上,那一声轻响仿佛砸在了天珠心头,令其呼吸微窒,压力大增。
“我这里,没有对错。”
陆云卿依然在笑,双眸却冰冷到了骨子里,“若阿澈有任何闪失,我会让所有伤害过他的人,陪葬!”
话到此处,陆云卿蓦然转过视线,冷冷盯着方缘片刻,蓦地嘴角上挑,“便是你练上百年的养剑术,也无用,本座……有的是人命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