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因为妖袭之事,姚泰要杀她灭口,是姚成玦与姚泰对抗,私自放她离开。
他和太子一样,用她看不懂的眼神,悲伤而沉重的语气说:“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
翎音不懂,却觉得心痛,比身上的伤更痛。
她仓皇逃走,浑浑噩噩,直到进了高襄王府,又离开了玉京城,她也没从那场梦中醒过来。
是花梨听到了下属的回报,匆匆找到了她,把她绑回了烛龙洞,她才清醒过来。
她想回玉京。
她大概明白了,喜欢一个人,会将她推离深渊。
而喜欢一个人,也会自愿堕入深渊。
知道是姜洄救了翎音,林芝让两人在烛龙洞休息一夜,等天亮再回城。
姜洄进了屋,急切地便躺上了床,紧紧闭着双眼,好像迫不及待想要入眠。
祁桓皱起眉,奇怪地审视姜洄,这样的姜洄让他觉得陌生。
古古怪怪,也有点可爱。
他勾了勾唇角,上前几步走到床前,帮她盖好了被子。
姜洄身体僵了一下,微微睁开眼看祁桓。
被祁桓抓了个正着。
“郡主,你究竟在做什么?”祁桓坐在床头,低头看着她,“你今天晚上真的有些……奇怪。”
“是你的错觉。”姜洄板着脸道,“我一直都是这样。”
“是吗?”祁桓低笑了一声,“好,你睡吧,我在这守着你。”
姜洄习惯性地便往床内侧让了让,但是刚让出一半床铺,她和祁桓都呆住了。
姜洄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祁桓,不是与她有夫妻之名,夫妻之实的祁司卿。
祁桓呆住是因为——对感情向来内敛自持的姜洄,突然做出了这么大的让步。
或者说邀请?
还没等姜洄反应过来,祁桓已经顺杆上了床,躺到了姜洄身侧。
“你!”姜洄涨红了脸,看着祁桓笑意盈盈的眼睛,支吾道,“你下去!”
她心跳和呼吸都乱了,两人的距离极近,她可以感受到对方胸膛的起伏,落在她身上的眼光含着笑,灼热得让她不敢直视。
她忽然想起了那一日祁桓抗拒她的亲近时说过的一句话——她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她不明白,她的眼神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拒绝她的亲近,明明她们是同一个人。
但是面对眼前的祁桓时,她突然就明白了……
——他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那个身居高位的鉴妖司卿,没有这样灼热含笑的眼神。
他的眼神,温柔却沉重,是看过了太多孤独的黑夜,又从未见过太阳与明月,才会有深渊一般的色彩。
只是被他看着,她便会莫名地难过。
而眼前的祁桓,比他年轻,眼中有光。那是被姜洄点燃的光,是她将他从苏府带走,给了他一切,让他在黑夜中见到了明月……
但那个姜洄,不是她。
而她心中思念着的,也不是他。
祁桓敏锐地察觉到姜洄骤然低落的情绪,却不知从何而起。
他疑惑地伸出手,轻抚她眉心的褶皱。
“怎么又皱眉了?”祁桓低低叹道,“你今天情绪的起伏太多,和往常可不太一样。是因为叶子?翎音?还是……徐恕?”
“我这样……不好吗?”姜洄的声音闷闷的,她用被子蒙住了半张脸,有些躲避祁桓探究的目光。
“倒不是不好……”祁桓斟酌的字眼,笑了一声,“有些活泼。”
其实他心里是觉得,有些幼稚。
不过,倒是符合她这个年纪,有时候她的言行举止,会有超乎年龄的冷静自持,而感情也过于克制。可他却是喜欢这样与她厮磨,看着她的外壳被一点点地融化,冷静自持被碾得粉碎,清亮的眼眸浮上水雾,声音也变得沙哑黏腻。
姜洄眼神闪烁,她从没想过,要扮演自己是一件那么难的事。
不对!
她寻思着,大姜洄从来就没想过假扮她啊!
姜洄懊恼地皱了下眉头,为什么她在大姜洄的身体里要模仿她,到了自己的身体里,还是要模仿她?
祁桓见她表情丰富,眉头一皱皱,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心中暗自寻思,难道姑娘家每个月都有几天情绪反常吗?
姜洄失神良久,忽地又哑声问道:“如果我变得不像我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祁桓讶然失笑:“你怎么变都是你,怎么会不像你了呢?”
“一滴水从上游走到下游,便是不一样的滋味了。汇入不同的河流,也是不一样的水。”姜洄认真地说道,“有的人喜欢洄水,有的人喜欢颍川,它们都是从同一座山上来的水,你说它们是同一条河流吗?”
姜洄的郑重让祁桓敛起了笑意,他低下头,似乎也认真思索起这个问题。
“可是一滴水,不能同时汇入两条河流,对那滴水来说,它永远只看得到眼前的河流。”祁桓回道。
姜洄张了张口,却没有出声。
对她来说,是可以的……
但对祁桓来说,确实没有选择,他永远只看得到眼前的姜洄。
“我要睡了,你别吵我。”姜洄跟自己生闷气,她拉起被子盖住了自己脑袋,转过身去背对祁桓。
她需要紧急入梦,不知道天亮时还能不能与大姜洄在梦中相会。
祁桓看着裹成一团的姜洄,轻笑着摇了摇头。
第52章 求亲
姜洄没有再进入那个梦境。
生活仿佛回到了原来的轨道,过去一月发生的事就像一场梦一样,随着日出的到来而烟消云散,了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