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时簪花(121)
“师尊给的、我娘留的。”时鹤简单回复。
晴良闻言,表情瞬间变得哀怨。
他的师尊是已经过世的徐扬。
他也没有娘。
所以他这么穷。
见晴良一脸失落,时鹤眸光微微闪烁。
伏云宗的弟子每个月都有月俸可领,宗门位份越高越多。
而作为亲传弟子,上有师尊作靠山,通常都不会缺钱,很少有主动去领月俸的。
时鹤没有告诉晴良亲传弟子有钱可领,这些年,晴良也从没领过。
晴良支着脑袋,面露苦恼,“难怪以前的师兄都劝我做丹修,丹修炼制的丹药可以拿去卖吧,给人看病还能挣钱。”
“剑修能做什么呢?”
时鹤道:“你要钱,同我说便好。”
晴良想也不想便答,“那也不能一直花你的钱呀。”
“为何不能?”时鹤眉头一低。
晴良晓得再说下去时鹤又要不高兴,只好默默在心里思索剑修能如何谋财。
可想了半天也只想到去码头搬货之流。若他会做糖葫芦就好了,那样只用扛着糖葫芦在街上走来走去,就可以引很多人来买……
“不要胡思乱想。”时鹤点了点晴良的眉心。
“换上衣裳,带你下山买吃的。”
晴良闻言思绪瞬间被拉回,连连点头。
这衣裙着实繁复,上头的层层叠叠的系带该如何绑,二人对着钻研了半天。
时鹤执起晴良的手,低眉敛目,将最后一条仙气飘飘的腕花丝带系在了晴良的手上。
衣裙这才算是穿戴完毕。
晴良扭着手臂左右看,满心满眼的欢喜,举手投足间身上轻盈的飘带跟着飘荡飞舞,繁复鲜妍的织物上稀碎的流光若宵汉星辰。
“好看吗?”晴良扬起手上的腕花,弯着杏眼问。
“好看。”时鹤神色不变,目光中却多了些热意。
趁着晴良摆弄发髻的间隙,时鹤回了一趟他屋里取物。
待晴良收拾妥当,刚巧时鹤也回来了。
晴良理了理裙摆,从位置上起身,期待道:“我们走吧。”
时鹤却道:“需要等会儿。”
“怎么了?”晴良疑惑。
时鹤淡声道:“师尊寻我,一同和长老们议事。”
晴良在苍鹭院几年的时光,见过云伯衡的次数屈指可数,闻言瞬间慌了神,“啊。”
连带着身上刚穿好的漂亮衣裙也如烫手山芋一般。
“那我现在把衣服换了……”
“别换。”时鹤拉住晴良的手,“只是寻我,不必慌。”
“万一他突然传唤我怎么办。”晴良不安地咬住下唇。
“不会的,你在屋里等我,我稍后便回来。”时鹤温声安抚,“无事,信我。”
晴良这才犹豫地点了点头。
时鹤走后,晴良独自在屋里坐立不安,一面想把衣裳换回来,一面又有些不舍、这衣裙穿好不易。
焦灼间,晴良长吁一口气。
他打开北面的窗户想通风。
窗子打开,凉风溢进来,晴良一眼便见到窗外素来无人的区域有一人站在星辰树之间。
晴良一慌,立马想把窗子合上。
那人闻声转过头来,晴良关窗的动作顿住,他眼里有不可置信,嗫嚅,“文卿师兄……”
文卿手里拿了柄铁铲,见到晴良时先是一怔。
“青、晴良师兄?”
他愣愣地盯着晴良,改口时险些咬到自己舌头。
晴良回想起自己现在的装束不对,只是现在关窗也无济于事。
他握着窗柩的手一紧。
他们有多少年没见过面,多少年没说过话了?
修士容颜不易改。
文卿瞧着同从前无差,晴良则是长大许多。
文卿有些不自在地将铲子背去身后丢开,“晴良师兄不是去南疆了吗?几时回来的?”
“前两日。”晴良抿唇,“你在这做什么?”
苍鹭院外的这片后山本是荒林,只有这几株星辰树在,平时根本不会有人踏足。
“我偶然见这有棵树被雷劈坏了,左右无事,想着来收拾收拾。”文卿眼神飘忽。
晴良往他身后看,确有株树被雷劈焦了,他不禁追问:“你是如何……”
“咳。”文卿打断道,“我回想起有东西忘拿了,便不打扰师兄了。”
说罢,他转身便走,连铲子也忘了拿。
只是走了几步,文卿又不经停住脚步,回头留下一句,“你……还是这么漂亮。”
说完,他快步离去。
晴良扶在窗柩上的手微微颤抖,神色迷茫。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
时鹤回来。
晴良坐在桌前神情恍惚。
“怎么了?”时鹤靠近,低声问。
晴良抬起头,迷茫地眨了眨眼,旋即打起精神道:“我无事,宗主与长老他们寻你商议何事?”
时鹤答:“他们商议,一月后,在中州为我办一场庆功宴。”
一月后,中州。
晴良咋舌,“是否大费周章了些,千玉门、洛山派的人也要来吗?”
时鹤点头,他道:“还有,他们欲在宴上商议,划分中州管辖归属。”
北境、南疆、西塞三域的边界,是划分人族与妖兽栖息的两地。三大宗门各自镇守一域。
从前太平的中州,不在三宗管辖的范围之内。
自中州也出现妖兽为祸之后,三宗在中州合力设下伏妖台应对,却并未明确中州管辖归属。
兹事体大,晴良闻言瞳孔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