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时簪花(15)
芳熙园里。
青青与白鸿玉共处一室。
青青坐在一张板凳上,白鸿玉则站在他身后。白鸿玉一只手拿一卷书,另一只手捏着银针放在火上烤。
“我头一回尝试这样的事,替人打耳洞。”白鸿玉饶有兴趣地道。
青青手捏着两端的耳垂,心里仍有些害怕,嘴上则道:“我相信鸿玉师兄。”
白鸿玉问:“怎么突然想到要打耳洞?”
“可以戴漂亮的耳饰,听说山下的女孩都有耳洞。”
青青素日是有些爱美的,白鸿玉不疑有他,摇头失笑道:“罢了,我仔细着不让你疼。”
青青悄悄觑了一眼那烧红的银针,只看一眼想到这是一会儿即将刺穿自己耳垂的东西就忙收回目光,胡乱点头,“嗯嗯。”
白鸿玉在书上寻到民间用来打耳洞的三种法子。一是选在寒天,将耳朵冻得没知觉了再用银针穿洞。二是用米粒或是绿豆反复揉搓耳肉直至麻木,再用银针穿洞。还有一个法子是用铅圈环在耳垂上,等待铅圈慢慢入肉,形成耳洞。
以铅入肉首先被排除了,此法耗时久且疼痛,创处还容易出事。
白鸿玉在前两种法子中选择了前者,用低温降低痛感。
“开始罢。”
白鸿玉纤长微凉的手指,捏住青青的耳垂。这耳垂生得白白嫩嫩,形状小巧饱满。他觉得这样也是极好看的,破坏了它的完整也是可惜,只是女孩子家爱美的小心思也无可厚非。
白鸿玉捏了捏软软的耳垂。
青青耳朵敏感,忍不住笑着缩了缩脖子,“痒。”
白鸿玉将他扶正了坐姿,道:“好了,坐好。一会儿若是再这样,耳洞扎歪了可就不好看了。”
说罢,白鸿玉的手指发出淡淡的蓝光,灵力包裹着青青的耳垂,然后是森森的寒意传来。
青青打了个哆嗦。
白鸿玉操纵灵力精准,没一会儿,青青的耳垂就没了知觉,可以下一步操作了。
青青手里握着柄镜子,透过镜子,他瞧见白鸿玉拿起那枚放在火上炙烤过的银针。
接下来的画面,青青连忙闭上眼,不敢再瞧。
打耳洞的过程是极快的,只听白鸿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好了,睁开眼睛吧。”
青青睫毛颤了颤,睁眼,他用镜子一瞧,果然左耳的耳洞已经穿好,戴着一根茶叶棒,防止洞口愈合。
青青惊喜,“师兄!你好厉害!”竟是一滴血也没有流,只有耳洞周围一圈微微泛红。
白鸿玉安之若素地受用青青的赞美。
比想象中轻易。
右侧的耳洞,如法炮制。
白鸿玉用一指托起青青微红的耳垂,仔细观察一番,没有异样。他这才拿起边上的白布慢条斯理地擦手,道:“回去养一阵子吧,若有不适,记得来找我。”
青青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此刻发烫的耳垂,想象日后这里就可以戴耳饰,不由得露出甜笑,他点头,“嗯!”
修复书籍的事,青青没有懈怠,转眼进度已经完成了一大半。
这日,青青照常从狭小的楼道里爬上顶楼。这楼道里头脏得很,走得多了,青青也就晓得要猫着身子,提起裙角,小心翼翼不被弄脏。
青青心里嘀咕,怎么无人来清理?
今日,阁楼里已经有人了。
是时鹤。
他坐在上次同样的位置。
依旧坐得一丝不苟,这次连个眼神都没有分过来,目不斜视地盯着手中的书卷。
若说不同,他脚边多了一团白色的毛绒绒,是只白毛小兽伏在他脚边。
青青拍了拍衣裙,见礼,“时鹤师兄。”
时鹤目光不离书本,喉间溢出一声,“嗯。”
青青实在好奇他脚边的那团东西,目光紧紧盯着,等看清它的模样,青青险些惊呼出声。
不正是白白么?
藏书阁设有禁制,不可能是白白自己溜上来的,只能是人带上来的。
青青观察时鹤,面具包住了他大半的脸,露出的下颌与绷紧的唇线也透出不近人情。
他原以为白白是后山上新生的灵物幼崽,竟是已经有主了吗?
时鹤师兄,竟会养小宠?
白白趴在他脚边,睡得安详。
青青大着胆子搭话,“时鹤师兄,那是你的猫吗?”
这回时鹤抬头,灰瞳望了过来,他似是觉得怪异,喃喃重复了一遍,“猫。”
接着,他应了一声“嗯”,算是回应。
“师兄你养它多久了,我半年前就见到过它一回,之后好久没碰见,这几天才瞧又见它。”
“……它随我闭关了。”
青青见时鹤愿意理人,凑过去,蹲在他的书案旁问:“它叫什么名字?”
“名字?”时鹤平静地盯着突然凑到跟前的人,“……没有名字。”
“啊?”青青意外,养了超过半年之久,连名字都没有吗?
“那时鹤师兄平日与它说话时,如何唤它?”
时鹤反问:“我为何要与它说话?”
青青哽住。确实也想象不出时鹤私下与小猫说话的模样。
话题落到地上了。
饶是青青,也再问不下去了。
若是白白醒着,青青或许还能与它互动,只是它现在睡着了,又有时鹤盯着,青青不敢贸然去和它亲近。于是只得讪讪起身,去做自己的事情。
青青挑的位置,在时鹤的对面,抬眼便可看见。
期间,他数次抬头,眼巴巴地望一眼时鹤脚边酣睡的小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