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首辅贵女妻(172)
身周湖水波光粼粼,折射在她那上好的衣料上,去了几分老气,多了几分绚丽。
“如此,还非妄自菲薄?”迟不归浅笑一声,于他而言,便是今日来了满城闺秀,也不比容晚玉一人。
不是因为什么家世品性相貌,而是容晚玉,便只是容晚玉。
“若论其缘由,正是容小姐身后的容家和永宁侯府,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才正合适。”
迟不归的话,让容晚玉有些不明白。
二皇子纳侧妃已久,年岁也过而立,一直未娶正妃,便是娴贵妃想要给他精挑细选一个贵女,能助力他夺得皇位。
既有如此心思,自当是家世势力越强盛的才越好。
此番受邀的贵女中,单论此项,当属赵国公和宁安公主之女,淑和郡主赵雅茹最盛。
但二皇子对赵雅茹的态度,便可见一斑。
见迟不归的话吸引了容晚玉的注意,四皇子故意咳嗽几声,抢过了话头。
“这原因啊,还得是本殿下给你解答。你可知道,太子成为太子,有多少年了?”
容晚玉摇摇头,这是皇家之事,且当今圣上年事已高,自己自然不知晓。
姜询伸出手,先比了个二,又比了个四。
“六岁被立为太子,已经有二十四年了。现在嘛,大哥确实有些不着调了,可是年少时,也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太子呢。”
说起这番话,姜询的神色中没有嘲弄,倒是有些同病相怜的感慨。
“直到父皇开始看重二哥,许多事,才开始变了。”
身居太子之位,看着父皇渐渐年迈,心中治国雄心自然日胜一日。
但偏偏,一切都在正轨之际,父皇要扶持一个母族不逊于自己,年岁也相近的弟弟。
这让太子如何不生危机之心。
至于皇帝此举的用意,容晚玉没有开口问,姜询也没有开口提。
一切都了然于心,年迈的帝王,看着正值壮年的继承者,是欣慰更多吗?
不,是戒备,是恐惧,甚至会变为憎恶、仇恨和厌弃。
皇帝扶持二皇子,与太子抗衡,是帝王心术,只有让两个儿子相争,有求于自己这个年迈的父亲,皇帝才会稍稍安心,觉得权力还牢牢地握在手里。
太子和二皇子,如今对此定然也有所察觉。
所以二皇子才放弃了迎娶一位家世鼎盛的贵女的想法,选择更为中庸的容家。
既不会引起皇帝的猜忌,也能对争夺皇位有实际的助力。
“所以,你不用在意这件事本殿下插手会如何。”姜询见容晚玉的眼神逐渐清明,又懒懒散散地靠在了船舷上。
“这执棋之人想要胜局,有时候也得尝尝棋子的滋味。”
身为姜询的同道者,迟不归对他的话自然也有所触动。
他的眼神略过容晚玉被风吹乱的发丝,温柔之语却显意气风发之心。
“此局,非胜便亡,胜者在你我,亡者自寻路。”
此言入耳,容晚玉宛如闻听一声钟鸣,她甚少听见迟不归如此自信笃定的话语。
在他风轻云淡的外壳之下,这般炽热之心,仿佛才是他本该有的模样。
两人一时,双目交汇,忘却湖水漪漪,春风阵阵。
但还有假醉鬼一只,十分不服气自己被视若无睹,有些幼稚的用脚猛地一蹬船舷。
猛烈的晃动让两人回过神,迟不归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晃动身形的容晚玉。
偷鸡不成蚀把米。
姜询的白眼即将翻出天际,只能将怒气撒给了撑船的太监,“怎么撑船的,今晚不许吃饭!”
太监小勋子嘴上说着奴才不是,心里毫无波澜。
哪回自家主子生气,不都是拿自己撒气,说是不许吃饭,自己屋里每日被赏的点心可比奴才的伙食好多了。
只是看着平日一万八千个心眼的主子,在情之一字面前如此吃瘪。
身为他忠心不二的奴才,小勋子这心里呀。
可真是有些想笑。
姜询的眼神,不善地眯了眯,“小勋子,你是不是在笑话本殿下?”
“没有,风太大,殿下您看错了。”
第150章 何以报得三春晖
到了岸边,却不见之前围绕在此的贵女夫人们。
只有三抬遮着厚厚帘子的轿子停在了岸边,其二已经坐了钟宜沛和容沁玉。
“今日之事,让容姑娘受惊了。”娴贵妃莲步微移,皮笑肉不笑道,“本宫特意让人抬来轿撵,送容姑娘出宫。”
身边奴仆环绕,哪容容晚玉说一个不字。
到底,自己如今是贵妃母子二人的目标,也不怕他们相送别有用心。
容晚玉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迟不归和四皇子,微微俯身,上了轿子。
待轿子远行,二皇子才回身,不善地盯着姜询。
“四弟如今被父皇派了差事,更该行事稳重才是。如此冒失,可会让父亲寒心。”
过了这么会儿,姜询也不必再佯装醉意。
想起刚刚二皇子盯着容晚玉那志在必得的眼神,他头一次觉得,本就讨人厌的二哥,如今已到了面目可憎的地步了。
在太子和二皇子面前,忍了多年,姜询以为自己的耐性已是极佳,原来也有忍不了的时候吗?
姜询想到这,忽然自嘲地笑了笑,落在二皇子眼里,便是在嘲讽自己。
“你——”
迟不归适时出面,站在了姜询身前,对着二皇子拱了拱手,“适才听容小姐言及,贵妃娘娘凤体抱恙,妨碍娘娘问医,草民不甚惶恐。”
“草民恭送贵妃娘娘,恭送二皇子。”
一句话,便是直接提醒二皇子和娴贵妃,做戏得做全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