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首辅贵女妻(205)
抬笔将招待北域使臣的皇子,改成了二皇子。
“老四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懂些事。”
大太监替皇帝研磨,奉上笑容,“四殿下是有些...率直,不过对陛下也是一片孝顺之心,听闻陛下近来多有咳嗽,特献了青州最新鲜的枇杷贡陛下润喉。”
说着,便让小太监捧上了摆在瓷盘上黄澄澄的新鲜枇杷。
皇帝捏起一个枇杷瞧了瞧,青州路远,也不知这小子花了多少心思,才让这枇杷到京还如此水灵。
随手赏给大太监,嘴上还是指责,“孝顺有什么用?看看他两位兄长,一个能文一个能武,就他一个文不成武不就,连礼部这点差事都办不好。”
“谢陛下赏。”大太监捧着个枇杷,跟捧着金子一样笑得一脸灿烂,“奴才倒是想起,陛下从前训责四殿下,四殿下说自己只要当陛下的好儿子,当不好皇子有什么所谓。”
这话听起来明明显得四皇子越发无用,皇帝却因这句话转怒为喜,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当一个好儿子,要做的便只是孝顺,当一个好皇子,得有权有势,有才华有野心,还得有后浪推倒前浪的胆量。
皇帝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笑意渐敛,视线落在那堆弹劾老四的奏折里。
“这里面,除了弹劾老四,不少御史还说老四随太子左右,越发野性。看来咱们这位御史之后的二殿下,如今已然长成,没了一个柳御史,还有千千万万个御史为他所用。”
这话,大太监只当自己耳聋,什么也没听见。
专心致志地剥好手里的枇杷,双手奉上,递给了皇帝。
皇帝接过,一连吃了三个,才擦了手。
这枇杷,最后化为御笔下的一撇一捺,将这些弹劾大事化小,只罚了四皇子闭门思过三日便罢。
接待使臣的指派折子上,在定了二皇子主理后,又添了一句,让四皇子姜询协办。
渐入夏,新鲜的枇杷天子吃着,百姓也吃着。
“这是迟副使差人送来的,说是途经青州,青州盛产枇杷,特选了好的让姑娘尝尝鲜。”
知琴将洗净的枇杷端给容晚玉,又拿出一封信。
“信是随枇杷一起送来的,姑娘是想先吃枇杷还是先看信呢?”
这是一句促狭话,容晚玉一把拿过信,再伸手戳了戳知琴的额头,“看来本姑娘平日给你们的差事太少,还捉弄起主子来了。”
知琴知道容晚玉收到姑爷的消息开心,笑嘻嘻地去给容晚玉剥枇杷。
“奴婢知错,这信要看,枇杷也得吃,如此才能看得甜,吃得甜,心里也甜。”
迟不归离京已有一个多月了,期间只字片语未寄,说不担心是假的。
展信过目,看着熟悉隽永的字迹,容晚玉只觉得原来度日如年,并非戏词。
信不算长,更像是一篇游记,迟不归在其中记述了自已一路上所见到风土人情和轶事趣闻。
信中还有礼地请容晚玉代为问候容束和钟宜沛,通篇看下来,彬彬有礼,无半分亲昵。
“姑娘,吃口枇杷吧。”知琴将剥好去核的枇杷递给容晚玉,容晚玉却拿着信跑向了书房。
“一会儿再吃,你们记得分一些,给各个院都送些。”
到了书房,容晚玉找出了一个水壶,从中倒出一盏无色液体,用干净的毛笔沾湿,抹在了信纸格外分明的空隙上。
静待一会儿,果然,那封信又浮现出了新的字迹,这才是迟不归想要告诉她的话。
起笔,便是一句,“阿晚,吾甚思汝,盼汝安好。”
信中,除了诉说思念,迟不归还写下了一件南下巡田所见的大事。
田首辅虽将他带在身边,但却限制他的自由出行,更多的时候是让迟不归去应付那些怨气不小的权贵豪绅。
特别是田间地里,明明巡田是本职,迟不归却没看过几眼。
只能在入夜时,偷偷潜行打探情形。
第179章 见信如晤
“官绅勾结,狼狈为奸,屯田逼民。百姓为生计,多私种毒花高价贩卖,以抵苛捐杂税。田首辅假意巡田,与地头蛇暗中受贿,罔顾新法。”
字字句句,全然不复刚刚所见的游历之喜,只有哀怒民生之艰。
皇帝下令南下巡田,是想让田首辅出面,敦促各地官员,重新测量田亩。
让权贵豪绅,按实际田亩缴纳足额税款,如此才能减轻百姓的重担。
但田首辅却瞒上欺下,和各地最有权有势的地头蛇合作,不仅进一步缩小了这些地头蛇明面上的田亩,还让百姓和一般乡绅承担了更重的赋税。
可谓是倒行逆施。
仅凭迟不归一人,自然难以对抗一路上这些欺压百姓的奸佞。
他一边顾全自身,一边暗中搜集证据,只待回京,便可撕破田首辅的伪面。
此事极危,且不说若被田首辅发现他的小动作,便是眼下,田首副让他应付那些被迫增加田亩数的寻常乡绅,就是有意刁难于他。
在这些百姓乡绅看来,迟不归便是听命于田首辅的一条狗。
对田首辅,他们见不着骂不着,近在眼前的迟不归便成了他们的出气筒。
无人知晓,这个被骂的狗血淋头的狗官,默默肩负着多大的责任。
但这些危难和遭遇,迟不归只字未提。
看完信,容晚玉的心头沉甸甸的,她知道迟不归的性子,越是如此,越证明他现在的处境艰难。
“我能做些什么......”
容晚玉略思忖,提笔写下两封信,一封写给在外行商的钟无岐,一封写给了花容阁的花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