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首辅贵女妻(252)
正犹豫要不要现在交给容晚玉时,四皇子带着几个侍卫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参见殿下。”
姜询抬了抬手,示意免礼,看见清风后,直接让侍卫将人抬走。
身份有别,秋扇等人不敢阻拦,只有丹桂壮着胆子,上前多问了一句。
“殿下,清风为何这般模样赶了回来,是不是迟先生出了什么事?”
姜询的面色也有些难看,比清风赶回来更早一日,他便已经收到了飞鸽传书,只有四个字。
“民怨苛政,火烧副使。”
看着容晚玉的侍女,姜询知道,迟不归被百姓烧死的消息,不日便会闹的满城皆知。
但此时正是解决刮骨香一事的紧要关头,若容晚玉知晓,疲乏之下伤心过度,恐损己误事。
他微微闭目,最后之令下一句,“今日京中会有些传言,莫要相信,更不要告诉容晚玉,让她分心。”
怕这些丫鬟不知轻重,他难得拿出了皇子的威严,顾视所有人,“这是严令。”
后院厢房内,容晚玉趴在床沿,手还保持着搭脉的姿势放在阿月的手腕上,如此睡了过去。
听见屋外有说话声,才悠悠转醒,抬头转动酸涩的肩膀,又摸了摸阿月的额头,才起身出了厢房。
秋扇正从她门前路过,听到开门声,倏然转身,将一只手背到了背后,“姑娘,你醒了?饿不饿,奴婢给你热些吃食。”
主仆二人自由相伴,这份熟稔默契,让容晚玉一看便知秋扇言行有异。
她冷静地问询,“你背后藏了什么?刚刚是不是有人来过。”
秋扇想要否认,看着容晚玉那疲倦的眸子又难开口,默默将头低了下去,内心不免天人交战。
秋扇并未当真威慑于四皇子的命令,她的卖身契捏在姑娘手中不说,单论情分也不会胳膊肘向外拐。
只是担心,容晚玉现在心力交瘁的状态,是否能承受一个噩耗。
不知何时,丹桂大步走了进来,直接从秋扇背后的手里夺过了那布包,双手呈给了容晚玉,语言如炮仗般噼里啪啦一通说了个清楚。
“姑娘,刚刚清风带着这个赶了回来,力竭晕倒后被四殿下的人带走了。具体发生了何事,奴婢们也不清楚。”
“丹桂!”秋扇没防备背后有人,见那东西递给了容晚玉,瞬间情急,“你忘了刚刚四殿下的话了吗?”
“姑娘是我的主子,四殿下又不是,我只听姑娘一人的话。”丹桂一贯的直言不讳,反而有些不解秋扇的行为。
“他是皇子,就可以让我们瞒着姑娘了吗?”
秋扇跺了跺脚,如此说来,倒好似是她不忠心姑娘一般,一直以来温柔的她,头回被气出了泪花。
“好了。”
容晚玉在接过那布包的一刻,身子便僵硬了一瞬,语气却依旧十分平稳,“我知晓你们各自有各自的体贴,只是若与我有关的事,无论好坏,总得我自己拿主意。难道我在你们眼里就如此柔弱不经事?”
主子的安慰,让秋扇的委屈消散了不少,用手背抹去眼泪,言语还有些哽咽,“姑娘,不是奴婢们觉得您不经事,而是担心你担了太多事……”
容晚玉明明比秋扇和丹桂都小,看着却更成熟稳重,安抚住两人后,紧紧抱着布包,“我想自己静一静,你们先下去吧。”
回了厢房,阿月依旧静静地躺在床上。
容晚玉将布包慢慢打开,不出所料,看见了半块砚台。
那是迟不归离京前,她所赠的青州特产松竹砚。
松竹砚质地坚韧,不畏火烧水浸,手中的这半块断裂之处,可见有一半圆的印记,纵裂甚深,多半是箭矢这类的利器所毁。
容晚玉伸手摸着凹凸不平的断裂处,一颗一颗豆大的泪珠落在研盘上。
虽然不知迟不归平日将这砚台放在何处,但她知道,自己所赠迟不归定会视若珍宝。
如今只剩下一半,那砚台主人的下场,可想而知,绝对不容乐观。
容晚玉的手紧紧攥住只剩下一半的砚台,断裂处磨红掌心也未放松半分,她心生一股冲动,想要不管不顾南下去寻迟不归。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直安静沉睡的阿月,忽然发出一声嘤咛,虽然微弱,但在此时落针可闻的屋内,还是被容晚玉捕捉到了。
容晚玉不顾一脸泪痕,冲到窗前,用另一只手握住了阿月的手,轻声呼唤,“阿月,阿月,我是晚玉,你听得见吗?”
第221章 迟不归之死(中)
阿月的眼皮轻轻颤抖,半晌才睁开了一条缝,模糊间,看不清楚眼前人是谁,但听见了她带着哭腔的呼唤。
“别哭,晚玉。”
阿月用力地吐露了一句话,浑身上下仿佛被马车撵过一般的疼,那四个字根本没有声响,只有口型。
阿月的苏醒,宣告了这次试药的初步胜利。
这也是这段时日来,难得的好消息。
容晚玉对着阿月笑一笑,鼓励她再坚持一下就能恢复健康,可是想起刚刚得知的噩耗,心痛难抑,面上神情似喜似悲。
“好好,我不哭,我这是高兴。”容晚玉用力地抹去脸上的泪水,坚定地对阿月道,“你别担心,你醒过来就不会有性命之危,剩下的,只需要好生将养调理便可。”
阿月的身体到底太过孱弱,没能坚持清醒太长时间,对着容晚玉微微颔首后,又昏睡了过去
容晚玉缓缓起身,将那半块砚台放入怀中,双手覆其之上,一字一顿。
“不归,我知道,你此生所愿,便是护佑澧朝百姓。你为百姓与虎谋皮,我亦不愿恶人得好报,无论你是生,是死,你志不灭,我心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