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首辅贵女妻(26)
侍奉花草的管事前脚在黄嬷嬷这听了话,后脚就到玉雨苑去通风报信,一五一十相告。
“大小姐,奴才一个养花花草草的,就没怎么跟人打交道,没那么多心思。其他管事和嬷嬷一个鼻孔里出气,小的要是不同他们一道敛财,他们就能挤兑小的在容府里混不下去。”
管事说得声泪俱下,似乎很是自责,“奴才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幼子,实在不能丢掉这份差事。还请大小姐开恩。”
对于主动投诚的,容晚玉一直温和接纳,不过也只限于在自己真正出手之前。
管事的话真假参半,不管他是否真的是个老实人,人心总是经不得考验的。
一日忍得住不吃回扣,日日看着同僚赚得盆满钵满,又有几人能守得住本心?
这些烂摊子,归根结底,是萧姨娘的愚蠢所至,她无权无势,只能想到用利益将管事嬷嬷绑在一起为自己所用。
丝毫不顾及藤蔓缠树,日久弥深,看似柔弱的藤蔓也能让参天大树断了生机。
“此番我也并未想着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容晚玉抬手,示意管事起身,“至于那黄嬷嬷,害群之马,倒是不便留着了。”
黄嬷嬷不是自诩是皇家脸面么,那就给她想要的脸面。
管事躬身告退,不一会儿就跑去了后厨寻张妈妈。
张妈妈抓了一把烤得喷香的栗子给他,挤眉弄眼道:“我没说错吧,大小姐虽然厉害,但也不是狠心之人,这次不过是想肃清家风,不会对我们赶尽杀绝。”
花草管事和张妈妈是同乡,张妈妈向容晚玉倒戈后,越发觉得大小姐是个有能耐的,这才拉着花草管事一同站队。
“还是老姐姐你眼光好,这换了三次主子,哪回都能赶上好。”花草管事只觉得自己背后还有一层薄汗未干,捧了一句张妈妈。
张妈妈得意洋洋,“这你就不懂了吧,咱们这些做奴才的,不就是看主子的脸色行事。这主子是个贤惠的,就得把手脚放干净些,这要是个有心思的,那做些手脚有把柄给她,她才安心用你。”
花草管事也没想到私下都认为是墙头草的张妈妈还有这种见地,不由得又好奇问了一句,“那大小姐这样掌家的呢?”
“大小姐啊......”张妈妈长叹一句,想起那还未及笄的少女却有了寻常主母都难有的气势,“我祖上就是给人做奴才的,我阿婆以前跟我说,这大户人家,能长久的,要的不是什么高风亮节,也不是权势滔天,而是这个。”
张妈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只有看得长远,才不会因一时长短而走岔了路。大小姐,就是如此的人。”
说完这番话,两人看着灶堂里的火星子,一时都没再开口。
被两人一阵感叹的大小姐,正在执笔写信。
短短几行说清意思,封好后让秋扇送去给外祖母。
只要将那害群之马摘走,剩下的不过是无头苍蝇敲打一番,剔除几个实在无用的,留下做事老练,还能压制的,容府内也算暂时安定了。
“姑娘如此很是妥当。”于嬷嬷满意地点头,“若是将人都换了,不过是换汤不换药,如此敲打一番,让他们记得此次的罚,日后莫不尽心。姑娘抬抬手,指缝里漏些也便能安他们的贪心。”
如萧姨娘一般,将粮仓对老鼠大开是蠢,如容晚玉这般,漏些散粮,才能养肥守仓的猫,这老鼠是除不尽的。
“如此,府内的料理好,便只剩下府外那些庄子铺面了,等忙过父亲的寿辰,再请示外出巡查吧。”
容晚玉憋在院子里一连数日,难得了却了一桩心事,抬眼望向窗外,才发现今日落了雪。
“这是今年的初雪吧?”容晚玉起身将手探出窗外,接住片片冰花,难得有了些天真气。
“姑娘,迟先生的书童来话,说大少爷惹了麻烦,让姑娘你去瞧瞧。”丹桂快步走进来请话。
这些天容晚玉知道容思行常常在玉雨苑外逗留,没叫人搭理他,总得让他冷够了脑袋,才能看清些局势。
到后来是真得忙得顾不上了,算算日子,也该去会会那少爷脾气了。
“走吧,去看看。”
清风看着主仆二人出来,先作了个揖,尔后在前面领路,走了半晌,却并非往外院去。
“行哥儿不在外院?”容晚玉有些纳闷。
清风笑着侧身回道:“就快到了,大小姐莫急。”
第23章 初雪中的歉意
清风带的路,往容府的花园去。
容晚玉穿着一身青色银丝绣纹绒袄,裹了一件月白披风,薄施粉黛,两弯新月眉,明眸善睐,打扮素雅,姿容却难掩姝色。
丹桂举着一把油纸伞,替她挡下风雪,不长的路,鼻尖还是被吹得泛红,脑海里已经在想着如何收拾容思行那不听劝的家伙。
“大小姐,到了。”
清风驻足在一拱门前,做了个手势,不再向前。
容晚玉一肚子疑惑,探身望去,一眼愣在了原地。
红梅簇放枝头,满园寒香扑鼻,比这些怒放的红梅更吸引她目光的,是沿着小径摆放的一座座冰雕。
这些冰雕个头不大,但雕工十分细致,雕琢的是花鸟走兽,映着树枝上挂好的灯笼,流光溢彩,宛若上元节的街头。
不仅是容晚玉,丹桂也看花了眼,忍不住发出感叹,“姑娘,这些冰雕雕得可真漂亮呀!”
容晚玉没说话,随着小径往寒梅深处走,终在座座冰雕后,瞧见了正主——手捧着一个小冰雕的容思行。
“阿姐,你来啦。”容思行似乎还有些别扭,露在毡帽外的鼻子耳朵都冻得红扑扑的,“我,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