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首辅贵女妻(277)
容晚玉眼神清明,言谈有道,“那日我一时情急,冒犯天颜。若不是公公指出我年岁小加女子之身,陛下也未必会平息怒火。”
大太监见容晚玉眼中有神,心思透彻,笑着点了点头,也不解释为何要助容晚玉,只道,“县主蕙质兰心,定然前途无量。”
容晚玉将人送到门口,又让秋扇给了厚厚的红封,“借公公吉言。”
临上马车,大太监一拍额头,从怀里拿出了那道手谕,“险些忘了,这是陛下亲手所书。县主您可凭此,到田府领回迟状元的棺椁归乡。”
容晚玉接圣旨时,都一副波澜无惊模样,此时接这手谕,却可见指尖微颤。
大太监看在眼里,心中一叹,劝慰道,“斯人已逝,还望县主节哀顺变。”
容晚玉紧紧捏着手谕,身后容府的下人受主君之令,已经开始欢快地忙碌起来,要大办家宴,火炮赏钱那是样样不能少。
“姑娘,咱们现在……”秋扇看出了容晚玉丝毫欣喜之情也无,连感伤怀,低声问询。
“去田府,领棺。”
第243章 自以为是
几道旨意一出,惊动的却不止是容家的人。
前脚大太监到了容府宣旨,后脚消息就递到了田府。
田首辅穿着素衣,夏日炎炎,却还裹着一条大氅,和二皇子隔了一道屏风交谈。
“下去吧。”田首辅屏退了传递消息的下属,又咳嗽了好几声,似乎缠绵病塌。
“殿下,您也听见了,南巡之财,老臣分文未敢留,尽数上缴国库。陛下如何获知此事,从这嘉奖之中,也不难看出了。”
等着分南巡受贿之财的二皇子面色森然,握着杯子的手重重落在茶几上。
“定是那迟不归,察觉到了什么,人死了还不安生,还让他的相好去向父皇进谏!”
容晚玉入宫为太后诊脉一事,瞒的过外人,瞒不过二皇子这个自家人。
连带着容晚玉从寿康宫离开,又去了御书房呆了许久的消息,二皇子也一清二楚。
前前后后,自然不难联想,迟不归定然在南巡途中察觉了田首辅的举动,甚至多半还告知了容晚玉。
容晚玉此番得封县主,指不定背后真正的原因,就是上报了什么南巡的重要消息。
田首辅隔着屏风,看见二皇子愤慨的模样,心中嘲弄,面上却愁云惨淡,“老臣担心……还不止如此,迟不归死后,臣搜查了他的所有,对那个跟着他的青楼女子也严加审讯,皆没有发现半点证据。”
“若这份证据当真在容晚玉手中,或者她知道些什么不该知道的……臣已是不堪大用了,恐连累殿下有失。”
二皇子闻言背后冒出一层冷汗,南巡前,他相送田首辅,其一为了获行贿之利,其二点明了要迟不归的命。
如今,迟不归已死,银子自己却没捞到半分,也不知迟不归到底告诉了容晚玉什么,若当真和他也有瓜葛,那父皇会不会彻底厌弃了他这个皇子?
二皇子勉强镇静下来,在命的面前,黄白之物自然是身外之物,对着田首辅,起身一拜,“还请田相指点迷津。”
“这可使不得,咳咳咳。”田首辅嘴里念着使不得,却连一个指头都未动,最后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森然之语。
“迟不归的棺椁如今还留在田府,依老臣见,这世上最苦,莫过于让有情人阴阳两隔。”
死人自然不能复生,活人却可以赴死。
田首辅此言,已然对容晚玉起了杀心。
二皇子闻言,却有些犹豫,他如今急缺银钱,本对容晚玉有另一番打算,不愿让她玉减香消,可又担心田首辅所言隐藏的威胁。
不等二皇子应答,下人又急匆匆来报。
“老爷,容家……永宁县主,携陛下手谕,前来领棺。”
田首辅耷拉的眼皮瞬间抬起,眼眸闪过一丝如鹰狼一般的锐利之光。
“知道了,你先让夫人去陪客,县主头回来府,自得引县主一赏我相府景色,才不算失礼。”
下人领命而去,田首辅慢慢悠悠起身,抱着大氅绕开屏风走到了二皇子面前。
“殿下,当断不断是为大忌。殿下仁心不忍,可别人却尤有不甘呐。”
二皇子闻言,虽也心焦,却还是面露挣扎,低了些声音,“那容晚玉,再如何也不过是女子之身,若能娶了她,自然是一切从夫,困于后宅,也不能再生事端。”
蠢才!
田首辅险些就要骂出声来,容晚玉摆明了对迟不归不离不弃,哪怕迟不归定罪身死,还想着要一见他的尸首。
虽田首辅也不把女子放在眼中,但容晚玉却像一根鱼骨,哽咽在他的喉头,不致命,但时不时便会冒出来闹心。
先有京郊时疫,再有皇子争娶,如今还坏了他南巡之行,那泼天的富贵。
如此,二皇子还觉得自己能拿捏容晚玉,实在愚蠢至极。
心中田首辅将二皇子骂了个狗血淋头,嘴上却换了一套说辞,“殿下大度,可女子如小人难养也。容晚玉未必配得上殿下之心。”
二皇子将心中所想宣之于口后,不管田首辅的劝阻,越发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是可行。
容晚玉此前便背靠有皇商之名的永宁侯府,如今还加了县主之名,似乎更能配得上他正妃之位了。
“此事本殿下心中有数,田相放心,本殿下定然不会让容晚玉搅乱了你我的好事。”
二皇子和田首辅的私交不便露于人前,话至此,二皇子便起身从后门离去。
留下田首辅一人,扔下那装样的大氅,热出了满背的汗,叫来亲信,一番密切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