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首辅贵女妻(524)
太子双膝一软,跪在了皇帝面前,急出了满头大汗,还不住求饶。
“父皇恕罪,儿臣,儿臣并无不敬之意,这其中定然是有误会,父皇,您明鉴啊——”
因为罪行还没被完全道破,太子的心中还存了一丝侥幸,万一父皇所怒另有其因呢?
但皇帝接下来的话,完全打破了他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
“平遥城,三万精兵。这是误会二字可解的吗?”
此话一出,太子哑口无言,跌坐在了地上,血色骤褪,面色一片惨白。
太子的垂头丧气,不但没有让皇帝有半分垂怜,反而更加震怒,上前一脚踢在了太子的肩头上。
这对天家父子,一个已生华发,一个正值壮年,太子又时常练兵习武,皇帝这一脚不但没能让他倒下,反而险些让自己摔倒。
在一旁用余光注意着动静的德贵吓了一跳,忙上前搀扶住皇帝。
这一脚让皇帝更为不快,借着德贵搀扶的力道,又补上了一脚,太子这才狼狈地倒在了地上。
皇帝呼吸急促,连声诘问,“你贵为澧朝太子,这皇位唾手可得,不过是时日问题。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难道连朕最后的时间也等不得了吗!?”
“原来父皇也知道,儿臣做了多年的太子......”太子维持着被踢到的姿势,并没有起身,而是仰躺在地上。
他忽然大声笑了起来,笑声没有半分愉悦,苦咸的泪水顺着眼眶流下,有自嘲也有不甘。
“儿臣这太子之位,是父皇赏的。父皇您亲手教导儿臣如何当一个好皇帝,儿臣对此满怀感激。”
太子挣扎着又跪直了身子,满含热泪的眼睛盯着皇帝。
“可您为何给了儿臣希望,又要将希望从儿臣身边一点点夺走呢?”
听了太子的话,皇帝并未因此反思自己的过失,而是不可置信,“你妄行不忠不孝之举,如今倒还怪起朕了?”
太子的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的冷笑,“儿臣怎敢,父皇至高无上,自然没有错处。有错的,是母妃地位尊贵,自幼妄图和儿臣相争的老二;有错的,是卧薪尝胆多年,得到父皇赏识的老四!”
“是啊,他们跟儿臣争夺权柄,满朝文武无人不知,甚至如今,支持他二人者也不比我这个太子的少。都是他们的错,父皇怎会有错!”
话里话外,太子虽然在说二皇子和四皇子的野心,可实际却是在责怪皇帝这个做父亲的坐视不理,任由兄弟相争的局面愈演愈烈。
皇帝的面容微僵,不再口出怒言,反而沉寂了下来,看着形容癫狂的太子,不知想到了什么。
半晌,皇帝侧身,将目光从太子身上移开,淡淡开口,“太子倒行逆施,目无尊长,霍乱朝纲,实在有违为太子之责......”
随着皇帝的开口,德贵立刻铺开圣旨,着墨飞速地将皇帝的话一一记载了下来。
太子聆听着父皇对自己的判词,眼中如一潭死水,再无半点波澜,甚至最后闭上了双目。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他怎会不知?自己在这太子之位上如履薄冰多年,没有一刻不担惊受怕,害怕自己有朝一日被某个弟弟推翻。
如今知晓自己被废已定,心底反而升起了一阵难以言喻的轻松。
正当此时,殿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似乎是侍卫们在阻拦着谁。
紧跟着,又响起了一阵带着哭腔的歌声。
曲调简单,尾音如钩,是一首哄孩童入睡的歌谣。
第466章 太子重病
二皇子的婚事一过,宫中最先传出的消息,却是关于太子的。
说是太子得了难治之症,需于东宫静养,皇帝特令,任何人不得打扰,还将原本东宫伺候的人都撤换了一遍。
这消息传得人尽皆知,还有不少百姓担忧澧朝如今外战未停,太子又得病,是不详的预兆,跑去附近的寺庙烧香祈福。
京都内一派混乱之象,寺庙的香火反倒烧得更旺了。
晨起外出借口采买的秋扇,将这消息带了回来,在早膳时,讲给了容晚玉听。
容晚玉喝着温热正好的鱼片粥,放下碗筷,用清茶漱了漱口,心中思绪万千。
早在大婚前,赵国公便听皇帝之命,去了一趟平遥城,将太子窝藏私兵一事查实。
如今,那股私兵,已经被皇帝派赵国公暂且镇压住了,数量之大,此后定是要重新收为己用的。
苏贡安因在此事上有功,被皇帝顺便就指了一个暂管三万私兵的差事。
清风则以小厮的身份,暂且留在了苏贡安身边,以便容晚玉能够了解这件事最后的结果。
虽然容晚玉也有猜测,认定皇帝会因为眼下澧朝的局势,暂时不会明面上惩处太子。
但未料,竟是连私下的责罚也没有,和此前一样,只不过是软禁在东宫罢了。
“最近一段时日,只怕京都内不会太平,你告诉其他人,无事不要随意出府,更不可惹是生非。”
秋扇伺候着主子用完茶,俯首称是。
吩咐完,容晚玉又侧首看向丹桂,“水儿如何了?”
自从她派人将水儿偷偷带去石蕴堂安置后,便让丹桂隔几日去看望一番。
丹桂露出些为难,又有些生气和埋怨道,“还是那副样子,不吃不喝,只想寻死。若不是冯掌柜每日强灌进去些东西,只怕早把自己饿死了。”
石蕴堂原本的大夫冯巧巧,因为心思细腻,医术在几位女大夫中也是最佳,又与容晚玉有半师之谊,已被容晚玉提拔成了石蕴堂的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