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首辅贵女妻(566)
对此,容晚玉自然乐得舒心,现在在容府内,当真没有一人敢给她半点脸色看。
入秋后,白昼渐短,秋扇见天色渐暗,便在屋内多点了几盏烛火。
从中又挑了一盏,盖上防风的灯罩,放在了书桌前,好给正在翻看医书的容晚玉照亮。
丹桂则拿了一件薄披风来,披在了容晚玉的肩膀上。
“姑娘,入夜天凉,可要奴婢再去厨房给您做碗甜汤来?”
容晚玉从书中抬起头来,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本来不觉得饥饿,可想起什么似的,点头同意了丹桂的话。
“你多做些,拿到屋里来用火炉温着,你们便去歇息吧。”
按照惯例,丹桂和秋扇总会留一个人在容晚玉身边守夜,以防姑娘夜里需要人伺候。
但今日留在石蕴堂,容晚玉便有过交代,是要与人夜谈。
故此,丹桂和秋扇都没有半个不字,两人携手做好了甜汤,又拿来小火炉放在屋内,才去了另一间厢房歇息。
依着容晚玉的口味,那甜汤内加了桂花蜜。
在暖甜的香气中,容晚玉又看了半个时辰的医书,才听见门口被人轻轻叩响。
“进。”
门被人从外推开,迟不归穿着夜行衣,带着夜半的凉意,悄然入内。
他对外是硕国使臣,因和谈一事,吸引了不少京都内各方势力的注意,青天白日自然不便和容晚玉碰面。
和钟衍舟一道出征前,便只能在夜里,来和容晚玉告别。
“陛下让你和表哥率军支援镇北军的密旨,表哥已经告知于我了。”
如今,两人相见难而事务繁杂,开口便没有互诉衷肠的空闲。
容晚玉上前几步,被迟不归稳稳地扶住手臂,眼中不乏担忧,“那日在御书房,你和陛下具体谈得如何?”
迟不归知道,依容晚玉的性子,不打破砂锅问到底她是不会心安的,今日来也是抱着和盘托出的打算。
毕竟除了两人的感情以外,他和容晚玉还是并肩作战的同盟,而他深知,容晚玉也从来不是只需要自己为她遮风挡雨的菟丝花。
事实上,容晚玉为他付出的,在他心中早已超过了所有。
“你放心,还算顺利。我表明了身份,陛下也答应,只要我能击退北域,便可恢复为我父亲昭雪。”
容晚玉听了这番话,并没有放松下来,反而依旧拧紧了眉头。
这些天,她隔三岔五便能面圣,虽然是以大夫的名义在侧,但也能从平日接触的细枝末节中,加深对皇帝的了解。
以皇帝的为人,会答应迟不归推翻自己曾经的判断,绝不可能是因为铁证如山,也不可能因为对忠臣之后的愧疚。
唯一的可能,便是迟不归拿出了足够动人的利益,或者有对皇帝致命的威胁。
要真如迟不归一句话说尽这样简单,他和皇帝也不会从白日聊到深夜了。
迟不归和皇帝谈话后,容晚玉入内给皇帝把脉,发现他的情绪经过了大起大落,想来也是因为这场谈话并不轻松的缘故。
“条件是什么?”容晚玉看着迟不归的眼睛,不让他有丝毫躲闪的机会。
虽然迟不归也没打算瞒着容晚玉,但依旧为她的敏锐所叹服。
他将背后的行囊解下,从中取出了一个木匣,递给了容晚玉。
“这是陛下亲笔所书的罪己诏,其中向天下人阐明了自己误信奸佞,冤枉忠臣的罪责。”
容晚玉闻言心下一惊,她自然听闻过罪己诏,是皇帝在危急关头,用以自省或者检讨过失的诏书。
除了在澧朝发生严重天灾时,历朝历代曾有皇帝写过罪己诏,至今罕见。
容晚玉将诏书打开,快速地过目了一遍其中的内容。
皇帝所言忠臣,主要指的是他还居太子之位时以谋逆罪被论处的异姓王,以及同样罪名落得满门抄斩的永义侯。
除此外,还有澧朝北地内,曾经为永义侯声张正义而亡于镇压的无辜百姓。
当今圣上有多在乎天家威严,容晚玉可谓历历在目。
前有她拿着铁证状告田首辅,皇帝因田首辅是自己的心腹而罔顾。
后有二皇子险些强迫朝廷要员之女,皇帝不但压下了此事,还想将容晚玉许配给二皇子。
能让皇帝拿出这份罪己诏,容晚玉不由得更加担心,再度发问。
“那你呢,你答应了陛下什么要求?”
迟不归微叹了一口气,将容晚玉轻轻揽入怀中。
“陛下手里,还有一份关于我的军令状。”
第504章 天下和一人
迟不归和皇帝在御书房内长达数个时辰的和谈,用一言以蔽之,便是绝对的利益置换。
先有澧朝与硕国和谈之事在前,因镇北军的变故和北域大军的压迫,而使得硕国和澧朝的和谈扭转了原本劣势的处境。
虽然硕国依旧忌惮澧朝,但以如今的局势,他们大可以像之前澧朝皇帝所为,将和谈之事拖延下去,静观其变,换取更小的损失,甚至是反客为主谋取利益。
澧朝皇帝深知和谈拖延不得,自然将原本开出的条件都抛之脑后,表示愿意答应硕国最开始提出的缴纳岁贡换取两国重修旧好的条件。
以硕国使臣自居,但实则心系澧朝的迟不归对这样的结果,自然是满意的。
虽然他有双重身份,但放眼天下,他也并不希望澧朝在如今的局面,可以从硕国的国土上分割一块收入囊中。
兵戈起,一将功成万骨枯,无论是对硕国的百姓还是澧朝的百姓,甚至是北域的百姓来说,只有长久的太平才是民心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