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首辅贵女妻(647)
却不知,这些汤都出自皇帝之手,名义是让惠贵人不要忘了旧主的恩情,才好在后宫立足,实则,是钝刀子割肉。
皇后病逝后,皇帝对惠贵人也失去了兴趣。
惠贵人亲手毒杀了害了自己一生的皇后,却没忘了,那夜将自己压在身下,为所欲为的皇帝亦是从犯。
恰在这时,她有了身孕......
惠贵人知道娴贵妃善妒,若知她有身孕,只怕不会轻易放过她,腹中的孩儿更难以诞生。
她先是改变的平日的穿衣打扮,越发素净,不去分娴贵妃的风头,后来,又寻上了在皇帝身边做内侍,和自己同乡的德贵相助。
万般小心,忍辱负重,到底让她从娴贵妃的手下求得了一线生机,生下了四皇子,也因此得封嫔位。
都说母凭子贵,有了皇子傍身,惠嫔也并没有放松警惕,非但没有靠着皇子争宠,反其道而行之,甚至有意让皇帝对姜询漠视。
后来,有些宠爱在身,生下了三皇子的妃嫔便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三皇子的母妃望子成龙,在三皇子才会开口说话,就变着法地教儿子讨皇帝的欢心。
一时的春风得意,换来的却是皇子夭折,母妃疯病被打入冷宫的凄惨下场。
在惠嫔小心翼翼地护佑下,四皇子姜询虽不顺遂但也算平安长大。
知子莫若母,惠嫔知道自己的孩子有一颗不屈居人下之心,她对此没有半点惶恐,而是十分满意。
但当姜询从青州求学归来,带着稍显莽撞的锐利之气时,惠嫔却要求他,去求太子,准允他的追随。
“我不!母妃,太子他根本就看不上我!这边算了,他对您还——”
姜询自幼被二皇子欺辱,太子虽然没有对他太过打压,但眼中的轻蔑姜询看得清清楚楚。
在他的两位兄长心中,自己只是宫女所生的贱种,和他们这些母族高贵的皇子不可相提并论。
“询儿,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惠嫔伸手擦去儿子眼角愤慨和委屈的泪花,年复一年的卧薪尝胆,让她的心已沉静如古井。
“母妃知道你的委屈,但了解仇人,才是杀死仇人的第一步。”
昔年景象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闪过,惠嫔叹息一声,却没有惋惜之意。
她缓缓起身,站在榻前,朝着皇帝深深一拜。
“臣妾还得多谢陛下,让臣妾明白,只有站得更高,才能将曾经眼高于顶之人踩在脚下。”
“陛下的传位诏书,已经拟好盖印了。只怕臣妾来不及成为您的贵妃,便要成为这澧朝的太后了。”
皇帝的指尖似乎颤抖起来,又似乎只是幻觉,只听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不过片刻,又回归沉寂。
半晌,惠嫔才起身起查验皇帝的生死,确认他已经没了气息,才伸手将他的眼睛慢慢合上。
她低下头,在皇帝的耳边轻语最后一言。
“陛下当年给臣妾的汤,如今自己也尝到了。”
殿外,姜询挺直了脊背,跪在中央,其余人自然不能站在一旁,乌泱泱一大片,跟着跪在了后面。
忽然,殿门被人从里面吱呀一声打开,惠嫔红着眼眶走了出来,颤抖着半晌才出声。
“陛下,驾崩——”
片刻的寂静后,便是一片哭嚎,除了在御前当差的侍卫和宫人,还有闻讯赶来的后宫众人。
若膝下有一儿半女的妃嫔,哭得便轻松些,靠着子嗣,便是封不了太妃,也可被孩子接到府上供养晚年。
那些没有子嗣的妃嫔,哭的才是肝肠寸断,其中不乏年岁青葱,甚至连皇帝的面都没见过的年轻女子。
按照旧例,没有子嗣的妃嫔,只能给先帝陪葬。
第578章 祖制陋习
皇帝驾崩,宛若倒春寒一般,让才迎来初春的京都,又笼罩了一层寒意。
四皇子姜询,得先帝遗诏授予皇位,丧事未尽前,最后以皇子之身,操办丧仪,定国丧一年为期。
哭灵三日,皇亲国戚以及高官勋贵,皆需入宫跪上三日三夜。
皇帝驾崩当夜,容晚玉和迟不归离开皇宫后,头一件事便是去了永宁侯府,让外祖母提前服下护心脉的药。
年轻的或许还扛得住,上了年纪的老者跪上三日,不慎还能有跟着先帝一块去了的。
上官氏也知其中利害,连夜给母亲的里裤里,在膝盖处缝了软垫,多少能起些用处。
不过侯府里,此事最难熬的,还数大舅母康氏。
虽然没几个人知道内情,但田有为伏诛后,康氏是当真大病了一场,便是被半灌着吃了容晚玉的药也不大见效。
容晚玉一眼便知是心病难医,但这话也不能说出口,只说是自己学艺不精。
看着康氏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模样,容晚玉很是怀疑她会不会比那些老夫人老太爷先倒下。
好在姜询到底顾念着康氏是钟衍舟之母,得知她大病一场,没有让她当真坚持跪满了三日,提前将人放了回去。
哭灵三日后,便到了下葬的时候,容晚玉没顾得上把膝盖上的瘀血散开,便去见了平阳长公主。
兄长驾崩,纵使是忌惮过自己,平阳也难免有些伤怀,不过不至于意志消沉。
她回京时,还带着北域剩余部族的话事人,以塔塔洛首领为首,北域剩余的部族百姓,尚且需要求得澧朝的饶恕和宽宥。
平阳让阿月负责,暂时将这些北域人安顿在了公主府,也方便自己派人看管。
本来想着回京可以尽早和四皇子推进澧朝和北域重修旧好之事,没想到短短数月,皇兄却是病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