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门反派疯批,王妃以医治服(250)
他们离家,是世代文官啊!
文官搞钱的路子野得很,且有一个通病,喜欢把钱转化成地产,一代一代的靖羽公花了不少精力在全国各地兼并土地,尤其以土地肥沃的江南为甚,目前离家表面拥有的土地有一百二十万亩。
既然有表面,就必然有隐藏。
官僚大户隐藏田土实际亩数,是常规操作,只有傻子才会把老子是天下第一地主的名头刻在脑门子上。
可纵然是这一百二十万亩,按照长公主刚才所提出新的征税法,他离家每年也得给朝廷上缴三十六万的税银!
每年三十六万两银子倒不至于动着离家的筋骨,但总觉得跟掉了一块肉似的疼。
“太后娘娘,兹事体大,还望您再行斟酌。”
离泛的心不停地滴血,“纵然国家财政亏空严重,可世家勋贵大臣们的土地,大多是祖传的;不少开国功臣后代的田土,乃是高祖皇帝赏赐。这……怎好从这上面抽成。”
崔士宁的冷汗,把衣服都给浸透了,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崔家身为五姓七望之首,七百年底蕴的大世家,见证了多少王朝的兴衰,累积下来的田土不动产,岂是这些跟着谢氏高祖皇帝打天下只有两百多年沉淀的功臣世家所能够比拟的?
崔家的田,一点也不比离家少。
这一上税,每年至少得交个三十万两。
和崔氏的恐怖财富家底比起来,这三十万连根毛都算不上,但崔士宁还是觉得长公主这一刀下去,放出来的血,令他令疼痛不已。
富户巨室总是如此,让他们交税,比从老虎嘴里抠食儿还难;
你觉得是拔了他一根腿毛,他们觉得是剜了一大块心头肉!
离泛的反应,在慕听雪的意料之内。
她沉吟着,忽又笑了笑:“崔大人,你怎么看?”
崔士宁激灵灵打了个寒噤。
他能怎么看?
他当然希望长公主不要搞事,希望太后收回征田税的懿旨!
但,他不能这么说。
因为他这个中书令的位子,是靠着晏党的裙带关系得来的,甚至还惹了摄政王的厌恶……
崔士宁忽然感觉,芒刺在背。
他本能地回过头,发现摄政王不知道什么时候,矗立在殿门处,寒剑一样锐利的目光,逼视着自己——那是镇北大都督在战场血腥屠戮敌人时才有的神情!
崔士宁心机梗塞了,他颤声高呼:“长公主殿下为天下计,下臣愿立刻上缴田土税银!”
慕听雪笑容加深,声音更柔和了,也更瘆人了:“既如此,本公主立刻吩咐下去,让户部编制《鱼鳞图册》,重新丈量全国田土,将各户的土地、人口逐一核实,标明田地面积、属于何地、何人耕种,绘成图样。防止交田税的时候,有世家门阀漏报、瞒报。”
离泛和崔士宁一副白日见了鬼的表情。
重新丈量全国田土?
这岂不是要把世家门阀隐藏的田土和人口,全都给清查出来?
那他们要交的田税银,可就得翻倍了!
第198章 打鬼的钟馗
《鱼鳞图册》又称丈量册,是古代土地登记的册子,由于田土的形状一块儿一块儿的很像鱼鳞,因此得名。
云煌上一次大规模登记土地,是六十年前;上一次登记户籍,是七十年前。
慕听雪接管户部之后,发现这一点之后,都惊呆了。
华夏每隔十年就会进行一次人口普查、土地普查。
整整六十年不做土地登记,交田税还按照六十年前鱼鳞图册上所登记的田亩数量,里头有多少猫腻隐瞒,可想而知!
隋唐的时候,就有很多土皇帝一样的世家门阀控制地方,弄出了许多“隐户”“隐田”,疯狂地啃食国本。
离氏是江南的土皇帝。
崔氏是幽州的土皇帝。
离泛、崔士宁二人,脱掉了官袍,那妥妥就是吐着红芯子的地头蛇。
但奈何,此二人迫切地想在云都的权力场分一杯羹,而云都的强龙是摄政王晏泱。这俩吐着红信子的大蛇,不安于待在自己的地头,一个押注先帝失败被强龙碾压,一个做了强龙的姐夫小心讨好。
眼下,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这俩地头蛇发现,云都的强龙不止一个,摄政王晏泱的未婚妻,政治手腕丝毫不亚于强龙,且是谢氏皇族血脉正统,噗嗤一刀,就刺破了蛇鳞,放了一滩血;刺完了还要再补刀。
补的这一刀,就是《鱼鳞图册》的重编!
这是个很重大的任务。
慕听雪需要找一个合适的人来主持这件事,他必须清正廉洁、心存天理、秉持正义,在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也不会摒弃良知。
听起来很扯淡。
在这个两党相争,阴险狡诈之辈、魑魅魍魉之徒遍布的朝廷里,还能找到这样有气节的人么?
有。
他叫陆敬严。
七年前,他还是个一个七品小县令,却不知死活敲响了登闻鼓,弄了一身鲜血淋漓,冒死向先帝上了一封《十九罪谏》,列举了先帝在位期间的十九项大罪,被下了昭狱。
每五天一拷打,多处骨头尽碎,甚至用上了钢刷,刷到体无完肤,就为了拷打出他背后的“主谋”。
这种残忍不间断的刑罚,一直持续到了先帝驾崩。
陆敬严伤痕累累地活了下来,他被遗忘了,这一遗忘就是六年。直到两月前,晏太后接受了长公主的建议,大平冤狱,他才成功从哪个黑洞洞的昭狱里走出来。
按理说,应该官复原职,奈何他之前任职的那个县,已经有县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