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渣过的竹马he了(180)
刚穿过小广场,一个小孩儿一头撞到边榆的腿上,一个踉跄,小孩儿坐到了地上,是欧洲人的面孔,漂亮极了。
边榆垂眼看着他,小孩儿起初瘪了瘪嘴,被边榆冷漠的样子吓了回去,直到后面有声音叫喊,小孩儿才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两步扎进一个女人的怀里。
女人很漂亮,长发散在身后,身上穿着熟悉的病号服,表情却不是印象中的歇斯底里,女人先是担心地看了看小孩,确定无恙后和边榆道歉。
边榆的视线在女人身上停留许久,可能是因为太过赤/裸,女人多少有些别扭,下意识警惕地将小孩儿抱在了怀里,边榆这时才收回目光,一言不发地往楼里走。
只是刚走了两步,他被女人叫住
女人看上去依旧警惕,在边榆回头时下意识往后撤了一步,但不知是不是出于歉意,还是指了指边榆的脚踝:“先生您受伤了。”
边榆低头。
夏日天热,穿了一条很薄的运动裤,或许是因为小孩儿的那一碰,裤边翘起了一块正好露出里面一小块伤,看起来像是烫伤,不是很严重。
边榆不动声色地将裤腿放好,微笑地道了声谢,不以为意地走了。
就是一个小铁盒,上面还挂着锁,看起来没多少特别的。医护人员说,这东西被唐林放在了柜子的最顶端,很里面平时看不见,还是前段时间大清扫才发现。
唐林是跳楼死的,那屋很久都没住人,后来叫了神父,最近才安排人住进去。
出来时边榆抬头,熟悉的窗户半开着,白色的窗帘来回飘荡,像一条裙子,又什么都不像。
边榆没多做停留。
盒子有锁没有打开,钥匙早不知道去了哪里。
边榆没有回他那个小楼,而是转头去了目的。
墓园守卫带着老花镜看书,身后吹着风扇,几根银发稀疏飘荡着。边榆从窗前路过时,一个眼神都没瞟,是人是鬼都懒得管,
墓园很大,开满了小小的花,都是野花,没人清理,可能是故意留着这种气氛,倒也好看。
唐林墓地的位置很好,边榆跟前蹲下,将小铁盒放到了一边,用手帕擦了擦上面的灰。
来之前边榆买了一束花,乒乓菊拼着勿忘我,其实没什么意义,真的就是顺手买的花。
花放在一边,收拾完一切,边榆找了一圈终于找了块石头,看起来像是墓碑上掉下来的,边榆也不讲究,捡起来坐到唐林墓前,拿着石头开始砸那个铁盒子。
安静空旷的墓地里都是砸东西的声音,门口的老头终于被惊动了,他探头想看看是什么人大白天过来找茬,却只隐隐看见一个年轻人似乎在翻什么东西,另一边还有身影在慢慢靠近,没什么特别的。
墓地里奇怪的事情很多,生离死别上总有些意料之外,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放不下的、不甘心的,从前还有人带着一箱子的衣服,非要给墓碑穿上,又哭又笑闹了一整天才走。砸盒子反而是最轻的。
左右风平浪静,老头没再管,缩回脖子继续看自己的书。
头顶太阳高照,这一会儿边榆额头便覆了一层薄汗。
铁盒盖子被随手扔到一边,边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盒子里的东西愣神,这一愣竟然有半个小时多,而后他慢慢拿出里面的东西。
有孕检单,有一小撮头发,有小小软软的布鞋,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后面写着一个日期。
熟悉的日期,是边榆的生日。
眼前墓碑上唐林在笑着,不同于边榆每一次见到的样子,笑得真诚温柔,长发软软地扫过脸颊,她当时的笑意是发自内心。
这张照片是年轻时的唐林,还没生边榆的唐林,还没遇到边博义的唐林,是唐元驹选的照片。
边榆一抬头就对上唐林那双眼睛,熟悉又陌生,那一瞬间边榆有些出神,甚至有些茫然。
又过了不知多久,或许很久,又或许只有几分钟,边榆突然笑出了声。
他笑声很大,浑身颤抖,好像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笑了很久,笑得没力气仰在了地上,看着天空上飘荡的白云,边榆的表情忽而收了。
手里还是那张孕检单,边榆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唐林是不是真的曾真心实意地欢迎他的到来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唐林最后是后悔的,唐林后悔,边博义后悔,唐元驹后悔,苏珉沅……大概也后悔吧。
风吹着小草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无数人在说着悄悄话,几片叶子落到了边榆的身上,然而边榆恍若未觉,看着天上飘动的云朵发着呆。
他躺了很久,一动不动,直到腿脚僵硬,才慢慢调整了呼吸,似乎这是才想起来自己还活着。
边榆坐了起来,手机咔哒一声掉到了地上,他侧头看了一眼,动作缓慢,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正当他打算将手机捡起来时,一双鞋停在了旁边。
黑色的皮鞋,周围考究地印着暗纹,既不张扬又不古板。
边榆没有抬头,那人蹲了下来,将一束花放在墓碑旁边。
修长的手指无比熟悉,一束百合放在了乒乓菊旁边。
来人没有多言,边榆也没有问,过了片刻,他低头收拾着散落一地的东西,一股脑丢在了铁盒子里。
不等他站起来,身旁人说:“至少在你出生的时候,她是盼着你、爱着你。”
边榆手撑着膝盖的动作一顿,紧接着站了起来,垂眼看着那张照片,唐林还是笑着,笑得真诚,仿佛认可了那句话,也好像在讽刺之后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