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地打量安顺伯夫人,陈雨欣想着这个问题。她对这个毒药的了解是不是太深了一些?是她一开始就是同谋,或者她有不知来源的消息渠道呢?走神这样想着,陈雨欣就错过了陈大人的第一次示意。
然后,她才在陈大人忍不住扯她衣袖的动作中回神。
有些不安地看着陈大人,陈雨欣听到自己的父亲用极低的声音道:“你脸上什么表情,给我收回去。”
陈雨欣心中陡然一惊,垂下了头。
两个人的对话只有一瞬间,皇帝却依旧注意到了这里,当下就看过来,扬声道:“陈爱卿在说什么悄悄话?”
又被吓了一跳的陈雨欣一咬牙,抢在陈大人面前上前,俯身行礼,道:“父亲大人问我,他曾送我的那块玉是否在身上。”
皇帝一喜,颇有些期待地看着她。
陈雨欣犹豫片刻,缓缓地从脖子边上拉出一根线,最后将辛若黛送的那块玉拉了出来:“虽说是温玉,但是水色上却不太合适。”
一个宫女上前,从她手中接过那块玉,双手捧着送到皇帝面前。
打量一眼,皇帝就看到了刚刚从辛若黛身上取下来的那块玉。确实不是那等透明的水色,而是那种温如羊脂的白玉。
他顿时就有些失望,并表露在了表情上。
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太医中却有一人忽地上前,道:“陛下,可否容小臣看看这块玉?”
陈雨欣的心顿时一跳,垂着头不说话。
辛若黛脸上闪过一丝飞快的笑意,眸子含笑落在陈雨欣身上,眼光中露出丝丝愉悦。垂着头的陈雨欣却完全没有发现。
那太医仔细地看着那块玉,也没有伸手触碰。一阵可怕的沉默之后,那人脸上忽地露出大大的笑脸来:“陛下大喜。”
皇帝挑眉:“哦?”
“此物非玉。”一句话一出,在场的其他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讶。就听那人继续道:“乃是一味药材。此物泡水三个时辰,表面凝结出一层凝胶,那凝胶可解百毒。”
这话说得玄之又玄,听起来倒好像是志怪故事一般离奇。就连太后脸上都露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情来。
似乎察觉到了众人的怀疑,那太医就拱手请皇帝取了那疑似白玉的东西,先去泡水。“臣可派人去取那记载了此事的医书前来。”
皇帝立刻就点头:“可。”说完,挥手让那宫女捧了那东西下去泡水了。
陈雨欣在一旁站着,心中却不自觉地浮出不快来,随后这一点不快就被更深地压倒了心底。
皇帝取了陈雨欣贴身的玉佩,转头看向陈大人,询问着这东西从何而来。
陈大人虽然不知道陈雨欣为什么要将东西按到自己头上,但是依旧十分配合地解释着是从青州得来的,作为嫁妆陪着陈雨欣入了国公府。还似模似样地编了一个和尚道士的故事来给陈雨欣贴身佩玉的行为打上补丁。
“那真人言道小女二十之前必有一难,此物可保平安,故而特意叮嘱小女平素也要带着。”
就连知道这玉佩来历的辛若黛都忍不住在心中怀疑了一下这块玉到底是不是自己送的那块。
陈大人脸上的表情,口中的语气还有身体的动作都太像真的了。
陈雨欣在一旁立着,心下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皇帝闻言,飞快地扫了陈雨欣一眼,随后爽朗笑道:“原来如此,那倒是我的不是了。”说完就故作姿态,要为夺了陈雨欣的物件而道歉。
陈大人和陈雨欣两人立刻上前跪下行礼,连称不敢,为皇室做出贡献是臣民应尽的责任。
三人你来我往地说了一阵官样文章,皇帝终于大悦收下了陈家主动送上来的那个东西。陈大人和陈雨欣这才后退一步,彼此隐蔽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
当然,皇帝倒也算是不白占,大手一挥,给陈大人赏赐了几枚上好的玉如意。
太后在一旁看着,也笑着凑热闹一般赏了陈雨欣几样首饰并几匹贡缎作为补偿。皇后虽然心中不快,也不得不跟上去给了赏赐。
眼看着皇后眼中又露出危险的神色来,辛若黛也不上前,悄声将自己的声音传到她耳朵中去:“你已经是逆天改命了,若是不想日后多波折,还是对被夺命之人好一点比较好。”
皇后惊疑不定地扫视着她,就见她抬头对着这边微微笑了笑。
见得她的表情,皇后心中越发猜疑,打定了主意等一会儿一定要问个清楚。
如果真的等三个时辰过去,宫门就已经关了。
陈大人作为外臣不能留宿后宫,所以,眼看那太医将作为佐证的医书搬了进来,开始在中间翻找自己曾经看到的说明,陈大人就顺势提出了告辞。
同时求着带走陈雨欣。
皇帝知道他心中不安,在两人身上又扫了几眼之后,也就点点头让他们离开了。
太后笑得一脸慈祥地让身边的嬷嬷去套自己的车送陈雨欣出去,惹得陈雨欣连忙跪下称不敢逾矩至此。
这样一来,时间又过去了一点。
等到陈家父女二人将将要走的时候,一个小黄门脸色怪异地进门来禀报:“启禀皇上,宫门守将张培来报,抓住闯宫门的一人,求问如何处置。”
皇帝一愣:“有人闯宫门?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黄门此时已经调整好了表情,好整以暇地答道:“邵国公四子在宫门外守了约有一个时辰,随后就直接闯了宫门。说是想见自家娘子。”
一听这话,太后就笑了起来:“还真是夫妻情深,不过是让他家娘子进宫来陪了我这个老婆子一时半会的,就忍不住来要人了。”说着转头看向皇帝:“不过是见人心切,就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