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晚间的时候具体的消息才终于传了出来——皇帝崩了。
陈雨欣对着消息感觉有些不可思议。皇帝的身体虽然差,但是前几天还闹了一场让儿子们自相残杀最后自己跳出来摘桃子的戏码,怎么这么快就去了?
想到归宗的皇长子,被过继出去的皇五子,陈雨欣总觉得有什么就在眼前,却看不清楚。
只是转念一想,皇室的事情与自己并无干系,在这里猜想也不过是给自己找麻烦,于是干脆地将这个问题丢到了脑后。
反正陈家和皇长子的关系也还算不错,皇长子对陈家还算优容。邵家也没犯什么错误,就算新皇登基想找人麻烦,也找不到这两家来。
倒是邵泽方,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垂头丧气了半天。问起原因,他振振有词道 :“国丧肯定是要禁游乐的,日子肯定要无聊一段时间了。再说,我和你圆房的时间又要被推后了!”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被听在耳中的陈雨欣不怎么高兴地捏了捏脸。
皇帝驾崩了,那么马上就要举行的秋闱也就被停了下来。准备考试的学子们暗地里一片怨声载道。
但是碰上这种事,他们也没有办法,总不能让皇帝晚几天再死。
现在只能盼望着新皇登基之后会加开恩科,免得大家再空等三年。
新皇是谁已经毫无疑问,皇长子拔得头筹,在皇帝死后第二天就执掌天下。
没有举行登位大典,新皇的第一件事就是旧皇的丧葬。好在这些事都是有定例的,虽然闹了近一个月,也终于在闹腾了好久之后,将旧皇的棺木送入了皇陵,断龙石落下,一切尘埃落定。
然后,新皇登基,年号“承平”。
一个新的朝代降临。
一切都做完了之后,时间已经到了十一月初。
邵泽方的腿已经好了许多,但是国丧在那里,他只能泪流满面地看着自己的媳妇却不能圆房。虽说只要不闹出人命来也没人说什么,但是邵泽方却不怎么愿意在事后给陈雨欣喝避子汤,说是委屈了她。
于是就只能自己硬撑。
虽然不能到最后一步,日常却依旧免不了各种偷袭。陈雨欣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后来已经习惯了他的厚脸皮,遇到偷袭的时候也能无奈地看一眼他,再强行推开了。
邵泽方对此颇有些怨念,却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并不是十分妥当,并不十分强求。
新皇登基之后,新皇的正宫辛皇后例行召见了各家的命妇,都只是淡淡地说一两句客套话,也许只是见一面磕个头就让她们回来了。
但是此时,面对过来传达懿旨的公公,本身并无任何诰命在身的陈雨欣心中一片茫然。
邵夫人面对这个旨意也有些措手不及,忍不住开始猜度,皇后特意让自己带上小四媳妇进宫是什么意思。
只是资料太少,婆媳两个猜了一阵也猜不到头绪,只能带着满腹疑惑进宫去。
被带到皇后的宫中之后,才发现殿中还有其他人在。
却是皇后的娘家妹妹。
皇后本名辛若彤,娘家也算得上是世家,只是和陈家一样并不在朝堂之上争风,维持着适当的清贵名声。
殿中的另一位夫人就是皇后的嫡亲妹妹辛若黛,嫁给了安顺伯做当家夫人,平日里和邵家也有来往。
见到邵夫人被带进来,辛夫人微微对邵夫人点头示意,目光落到陈雨欣身上。
陈雨欣下跪行礼,只觉得有两道奇怪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让人分外的不快。
当她起身之后,那两道目光也就顺势消失。
皇后并没有和邵夫人多说什么,左右也不过是一些常见的官面意思。但是转头看向陈雨欣的时候,她的目光就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你相信命运吗?”陈雨欣被皇后盘问了一阵,心中正迷惑着的时候,忽然听到她这样问。
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让陈雨欣更加迷惑,只是她却感觉到了皇后问出这个问题时的凝重,这让她不得不也对这个颇有些无稽的问题认真起来。
脑海中盘旋了一圈,陈雨欣十分真诚地回答:“我相信运势,但是我不相信命。”
“哦?”
听出了皇后的迷惑之意,陈雨欣解释道:“人总有运势高低的时候,这些由老天来控制,但是,未来如何,并非注定。”
这个回答说完,皇后定定地看了她良久,忽地展颜一笑:“你说的对,很对。”
然后,她挥挥手,让邵夫人和陈雨欣可以离开了。
陈雨欣被这样的召见弄得摸不着头脑,跟在邵夫人身后一头雾水地出了宫。
坐上了回府的马车之后,陈雨欣仔细思索,陡然觉得,皇后的重点,大概就只是那一个问题。
陈雨欣离开之后,皇后坐在主座上,有些疲惫地撑着脑袋发呆。
辛夫人清脆地笑起来,惹来皇后淡淡扫过的目光。然后,皇后将宫女和女官们都打发了出去,颇有些沉重地感叹:“果然,我不如她。”
辛夫人轻笑:“你以为谁都能做史上第一人名传千古?所以,你当初输得可是一点都不冤。”
皇后呆呆地坐了片刻,忽然展颜一笑:“你说得不错,我不如她。枉费我活了……年,居然不如她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看得清。”
辛夫人提醒道:“你现在也才二十岁过一点。”
皇后却听而不闻,目光悠远地看着殿外的蓝天,低声地悠悠感叹:“不愧是未来的昭仁女皇,第一个女子称帝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