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在为安稳退休而努力(307)
——尸体是否会有感觉。
因为他觉得那些鲜血烫的可怕,而刮过的寒风又冷的刺骨。
啊,又一个人向他求助了。
这回是一个熟人。
五条悟自雪原尽头跑来,扑到他身边,惊慌失措的求助道:“救救我!救救我!彻!”
然后是楼上那对名为灵幻新隆和影山茂夫的师徒,还有住在他对门、每次见到他都会和他打招呼的那个名为禅院惠的少年。
户川彻和“士兵”始终有隔阂,他正常的社会关系其实很少,而此刻,这些仅剩的东西像是一股脑的扑到他面前,又齐齐碎裂。
尸体是不能做出反应的,所以他只能漠然的注视着这一切。
周遭新增了四具尸体,户川彻的眼角余光看到了铅灰色的云层,他此刻觉得云层重的像是要压下来。
忽然,一双手捧起了他的头。
户川彻的视野也随之改变,他看到了“自己”——另一个“户川彻”。
“是我之前错了。”
他听到“户川彻”喟叹般说。
“有些人因为生活不如意,所以会逃避般的沉溺于虚幻的美好,但是也有人太过清醒,他们不会被幻觉欺骗,但是会被现实刺痛,因为清醒而沉溺于无以复加的痛苦。”
“户川彻”又靠近了一点,几乎与他鼻尖贴鼻尖,“于他们而言痛苦不是痛苦,反而是一种自我赎罪般的惩罚。”
“你有在赎罪吗?”
“户川彻”轻轻问道,伸手将他的头微微转向一边。
于是户川彻看到了漫山遍野的尸体,而咒灵似乎一刹那拔高到无以复加的地步,铺天盖地遮满了整片天空。
他听到另一个“自己”贴在耳边轻轻说道,像是某种循循善诱的咒语。
“这是你的罪孽……”
不,这真的是另一个“户川彻”在说吗?
还是他在——
自言自语。
户川彻悚然,他感觉整个人直直的往下坠落,而天穹像是要将他埋葬。
罪孽,罪孽,罪孽。
像具尸体一样躺在冰天雪地之中,无视所有人的求救,显然不是赎罪的方式。
反而更多的罪孽因他而起。
户川彻感觉自己能动了。
他的右手碰到了一块尖锐的冰锥。
那句话再度回响于耳侧——你在赎罪吗?
我在赎罪吗?
梦境与现实的边界逐渐变的模糊。
户川彻缓缓拿起冰锥,将尖端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没有,这算不上赎罪。”
户川彻听到自己轻声道。
冰锥在空中划过一道锐利的线条。
就在这时,天空忽然传来一声惊雷般的响动。
“彻?”
“彻你怎么了?你醒一醒!”
户川彻醒来了,他猛地的睁开眼睛,办公室熟悉的天花板映入眼帘,一刹那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人从水里捞出,背脊湿了一片,一种强烈窒息感令他头晕目眩,只能撑着桌面,半垂着头喘着粗气。
忽然面前出现了一杯水。
户川彻怔怔的伸手去拿,但是几次没拿稳,他就感觉有人环住了他的腰,那杯水被递到唇边,他就着另一人的手仰头喝了几口,略略清醒后,发现递水的人是五条悟。
而此刻五条悟敛去了平常的笑容,严肃而又认真的盯着他。
“怎么了?”
“我……”户川彻开口了才发现自己声音有些沙哑,他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做噩梦了。”
五条悟皱眉,追问:“梦到了什么?”
户川彻叹了口气,“……总之是一些不太好的东西。”
他说完这句就闭上了嘴,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废话,但是此外他又要怎么回答五条悟呢?
将梦境的内容一五一十的告诉,无异于将自己的灵魂从内到外彻底剖开,是士兵卸下了自己护体的铠甲。
户川彻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实在无法说出。
他觉得有空的话可能还要去城外一趟,因为重复的噩梦就是从他自城外回来后开始的,或许到时候可以叫上五条悟。
但是现在他只能拙劣的转移话题。
“……太晚了,先回去吧。”户川彻说,临走的时候却又突然转变了想法。“你陪我去个地方吧。”
夜已经深了,加班加到十点,离开的时候路上基本只剩下了巡逻的人,几盏路灯孤零零的立在路边,洒下冷清又破碎的光,咒灵隐匿在暗处,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在夜晚若有似无的回荡开来。
五条悟开车带着户川彻一路往城外驶去,越开越偏僻,越开路上路灯越少,直至真的开到了城外,来到了一片荒草丛生的荒地附近。
“你来这儿干什么?”五条悟纳闷的问。
这儿太黑了,疯长的杂草在风中摇晃,和游曳的鬼影似的。
“这儿曾经是片墓园。”户川彻解释,拨开荒草往里走去。
五条悟跟上,感觉周遭有些眼熟。
等等!这不是——
他想起来了,恰巧此时户川彻在一块墓碑前站定,这儿位置不错,月光穿透树梢洒了下来,刚巧把墓碑照亮。
——这是户川彻的墓,那个曾经用于假死脱身,后来一度被五条悟拿来睹物思人、寄托哀思的墓。
既然两个世界重合了,那么墓碑出现也不稀奇,因为咒灵肆虐了,墓园荒废也很正常。
但是五条悟还是好奇户川彻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他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户川彻有些无奈的回答:“我某次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发现的,你不觉得一块墓碑上写着自己的名字是件很奇怪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