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感(237)

“就是啊，”白兔也有些羡慕，她凑上来哀怨地扒上娄夏的肩膀，“凭什么我是兔子怪，小娄是狐狸精啊？”

苏南舟此刻已经收拾好了家当，背着大得离谱的腰包准备跑路，转头一看，一群动物演员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一群没开化的妆容中间簇拥了一个讪笑着的狐狸精，明显是在讨说法。

不过她给这帮学生的价格也确实够低，所以开口说话也不无底气：

“唔，就是画她的时候手感来了。”

“……”这么玄学？

“而且，我油画课结课就是画的狐狸精。”苏南舟正色道。

“哦……”原来是专业对口。娄夏看着她上挑的眼尾，有一瞬恍惚——认真起来的苏南舟，有点像故人。

“嘿嘿，下班咯，”苏南舟的眼角敛了敛，那一丝似曾相识很快便从娄夏脑子里溜走，她怼开大门，身形敏捷地闪出去，只留下一只手挥了挥，“记得打钱~”

“我打你个大头鬼！”掌管财务大权的生活部部长覃芳扮演狮子，也被画得格外狂野，她披头散发地冲着苏南舟离开的方向比了个中指，娄夏默默过去握住她的手，暗暗用力帮她把手指头按回去：

“嘿，芳啊，息怒，息怒！”

于是愤怒大转移，覃芳努着鼻子怒目横到娄夏脸上：“晚上请我吃火锅！”

这时候的娄夏怎么看自己怎么好看，自我感觉良好，心里自然快活，于是一口应下：“好说，好说！”

当晚的节目表演非常成功，特别是《其乐融融动物园》这个节目，剧本紧凑、排演得当的轻喜剧自众多唱歌跳舞中脱颖而出，让人眼前一亮，娄夏出场的时候还收获了现场振聋发聩的欢呼，有了妆容的加持，她举手投足也带了些妖娆妩媚，惹得台下躁动不已，新生们纷纷四处打听这到底是哪个部门的部长。

前□□部长袁乐坐在观众席，沐浴在“狐狸精是哪个部门的？”的问话中，他看着娄夏频频点头，恨不得拿着话筒回答“是□□的！快都来报名申请□□吧新生们！！”

但偏偏此刻要矜持。

可恶，真要命。

晚会结束后，学生会成员们坐在火锅店吃饭，娄夏总觉着有些怅然，低着头不怎么说话，袁乐拍拍她：

“怎么了这是？”

娄夏抬头：“我这么化，好看吗？”

？

袁乐匪夷所思：“当然好看。”这还用问吗？娄夏是嫌这一晚上得到的喝彩还不够多吗？

娄夏哦了一声，好像更难过了，碗里的肥牛都不吃了，就拿筷子尖戳戳戳。

袁乐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夸你呢！”

娄夏：“我知道。”

袁乐：“那你……”

娄夏放下筷子：“我明天要回A市。”

袁乐：“回呗，反正明天也没课。”现在还是军训时期，下周才会正式开课。要不是要准备晚会迎新生，大二大三的学生本就不该出现在校园。

娄夏跟下定什么决心一样夹起碗里的牛肉：“好！”

于是，第二天一早，娄夏轻装上阵，只背了轻飘飘的双肩包就踏上了回A市的高铁。

然后，在中午十一点多，她来到了高中校园门前，正打算故技重施给杜若瑶发张学校大门照片过去，忽地看见门口宋老师来拿快递，于是稀里糊涂就被带了进去。娄夏当时还有点恍惚，宋老师向来不待见她，怎么今天突然如此热情，看见她以后宋老师努力地回想了她的名字，还主动跟保安说她是自己以前的毕业生，顺利地把她带进了校园。

但奇怪归奇怪，感谢的话还是不能少，娄夏嘴上问候了几句，和他告别后提步去英语教研组的办公室，今天校园里好像格外空旷，娄夏正觉不妙，就在楼道里遇见了黄珊珊，这时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但女老师看见她后表情有些微妙，似是确认了一下，而后小心翼翼地喊她：

“……娄夏？”

“黄老师好！”娄夏笑嘻嘻，“我回来看看。”

黄珊珊有点哽住：“哦，回来好。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上班的？”

彼时没到九月一号，高中还没正式开学，但一般老师们会提早两天开会，今天就是黄珊珊的本学期第一个上班日。

娄夏愣了愣：“啊？哦……”其实她不知道，只不过运气还算好。

就在她仔细思索如何给自己找补时，突然黄珊珊的视线径直越过她看向后方：

“诶！杜老师，这儿！看看谁来了？”

娄夏顺着黄珊珊招手的方向转身，杜若瑶的刘海长了些，被她拨到一边去，显得成熟些。和之前不一样了。娄夏只觉自己心跳都快了几分，她抬起手招了招，问候的话还没出口，杜若瑶却先瞅着她微微拧起了眉，疑惑道：

“你今天这是……cosplay呢？”

呃。

黄珊珊噗呲笑出来，她凑到杜若瑶身侧，挽起她的胳膊：“小杜老师也这么觉得啊？我还以为是现在的潮流呢。还在想是不是我老了，相关的知识储备过时了……”

娄夏的表情局促起来：“啊……很奇怪吗？”明明刚才宋老师看了都对自己亲切不少呢。

“没有，其实挺漂亮的，”敏感地感受到她的尴尬，杜若瑶隐隐有些后悔方才问得太过直白，“就是有点晕开了，脸这儿。”

“漂亮倒是挺漂亮，但怎么一大早画这么……”黄珊珊斟酌了一下用词，“精致来学校？”

“因为……”

怎么形容呢？娄夏突然感觉心中的某种期待落了空。但黄珊珊在问，她也就实诚地回答：“因为同学都说我这样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