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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久别(8)

作者: 川恒漫芜 阅读记录

“陈棠姐姐……”江瑟箐小声呢喃。

就是了,是她,没错。

陈棠,陈……

她的记忆,回来了。

江瑟箐内心焦急地嘶吼,迫切的想要确认这个事实。但却发不出声,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季音棠从床边爬起来,眼睛巡视了一圈,走到床头柜,抽了张纸,又好似觉得不合适,从自己短裤的兜里拿出了包婴儿湿纸巾。

抽出了几张,给江瑟箐温柔仔细地擦着脸。

季音棠脸上浮现出无奈地神色,道:“别哭。”

江瑟箐苦笑着,抓过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她道:“棠姐姐……你感受到了么?”

江瑟箐的声音颤抖着,像是被什么人欺负了。

季音棠破木头不可雕,问她:“感受什么?”

江瑟箐被她这么一问,笑了起来,回答她的傻问题:“我心里的陈棠正主归位了。”

9.薄死

江瑟箐一时半会不知道要说什么,脑子一空,问:“你怎么在我房间?”

季音棠口气很不好,眉眼上挑:“你猜。”

江瑟箐彻底从床头坐起来,摁着江瑟箐的肩膀,又问:“你为什么在我房间?”

季音棠拍掉江瑟箐的手,道:“你以为你是怎么在这床上的?”

江瑟箐:“……你扛着我起的?”

季音棠说出实情:“陈阿姨来的时候我正巧吃了晚餐出来跑步,她看见我了就走下车拉着你的手说你在车里睡着了,麻烦我照顾一下。”

“她说她有些事,不过她当时是坐警车来的。你们家出了什么事吗?”

江瑟箐当时从车里下来的时候睡得沉,季音棠帮着陈稚扶她进门。两个人从小就认识,季音棠又能照顾人,陈稚就把女儿托付给了她。

季音棠见陈稚关了门,自己出去,想必也是有什么事,但也没管。陈稚临走前还告诉了她江瑟箐的房间在二楼,于是季音棠准备把江瑟箐扶上楼。

但季音棠发现,那人却身子软塌塌的,像一团池子里的泥巴。

季音棠想了片刻,把人打横抱了起来,偶然发觉江瑟箐还挺轻的。

“哦,那谢谢你啊。”江瑟箐敷衍道谢,“你照顾我这么久,饿了吗?”

季音棠片刻间回神,道:“我忌宵夜。”

江瑟箐撇了一眼,阴阳怪气道:“我忌宵夜~”

季音棠:“……江瑟箐你是不是找打?”

江瑟箐忽然回归正题:“其实我爸早上因为航空事故人走了。”她眼间又一次含着泪,但又喻水不滴。

季音棠脸上有种瞳孔地震的错觉,江瑟箐从来没见人居然会有这种深情,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咯咯咯地乐了起来。

她抬头对江瑟箐说:“生老病死是这世间的常态,但开心固然必要。”

江瑟箐揉去眼中新增的咸水,回道:“我懂呀。可是这事来的唐突,又措不及防。我只能哭,久了可能就接受了。毕竟生而无可永相伴,情线尚留人心中。”

江瑟箐又说:“谢谢你,音棠。”

这是一个新称呼。

季音棠把她拢在怀里,抚摸她的发丝,在手里打转。

江瑟箐在季音棠的怀里掉着眼泪,如遭受了天大的委屈。是,没错。上帝如此不公,十五岁就夺走了她的父亲。

季音棠抱着她,说:“其实呢,我并没有父亲。”

江瑟箐愣了一下仰起头来:“……你,你小时候家里那个男人不是吗?”

季音棠说:“名义上和法律上是,但现在不是了。”

“我父亲在我出生之后的第三天,高空坠落。我妈拿着巨额保险金给他办后事,也给我找了个后爸。后爸一开始说对我好,但实际图我妈钱财,后面撕破脸了,夫妻两打架我跟着遭殃,那是你看到了吧?虽然他不打孩子,但是我也总会有飞来横祸。”

江瑟箐呜的一声哭出来:“凭什么呀?要是你出生在我家就好了,咱们一起住小别野,住大别野。是个人凭什么遭罪?”

季音棠顺着她背上的长发,下巴靠着她的头,道:“乖,别气。这是上天给我派的劫难。”

“我父亲死的时候,我还没入户口本,我妈一直拖拖拉拉,到她和我后爸扯证的时候才入,那时候我后爸名正言顺了,我就得跟他姓。”

“我生在海棠花旁的医院,出生时又刚好附近有人古筝奏曲儿,本意取名‘音棠’。但我后爸就说一个字好,于是就留个棠字,跟我后爸姓,叫‘陈棠’。”

“后来他们因为打打吵吵,家里都鸡飞狗跳,我外婆和我外公就让我妈和他离婚。”

“离婚后呢就着当时的音棠跟我妈姓,缘此得来现在的‘季音棠’。”

季音棠说着,怀中人又睡着了,鼻息也是沉闷的。她戳了戳江瑟箐的脸颊,江瑟箐迷蒙问:“怎么了?”

季音棠逗她,说:“我要回家了。”

江瑟箐抓着她的胳膊,“唔”地一声,呢喃着叫她不要走。

季音棠调戏道:“不走我睡哪儿呀?”

江瑟箐眼睛睁开一条缝,但只有一条缝:“跟我睡。我不要钱。”

10.梦境

江瑟箐在学校里写着今天需要的演讲稿,季音棠从另一个座位走向她,坐在她旁边。什么也没有说,就看着她。

江瑟箐灵思泉涌,下笔如飞,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分针已经走了四格,她的余光瞥向旁边,才发现有个季音棠坐在她旁边。

季音棠挑眉笑了笑,手指关节敲敲江瑟箐的头,道:“终于发现我了,写完了么?写完了一起去吃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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