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她的契约甜婚(45)
她有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
他们在哭什么?
他们在哭谁?
他们为什么哭?
妈妈怎么穿上那么花里胡哨的衣服,她最喜欢淡雅了,就像她喜欢的兰花一样。
妈妈为什么不说话?
爸爸为什么抱着妈妈不说话?
我又在干什么?
我为什么也想哭?
我为什么哭不出来?
为什么……
……
到殡仪馆后,有工作人员把温兰推走了,时暖暖没控制住自己,突然狂追了几步,口里下意识地叫道:“别走!”
时响上前抱住女儿,时暖暖双腿一软跪了下来,时响连忙蹲下,接住时暖暖的膝盖。
时响发现女儿的脸色不好,轻声问:“暖暖,是不是不舒服,你先回家,休息休息,这儿有爸爸呢,爸爸陪着妈妈。”
时暖暖觉得嗓子很堵,心更堵,她把头埋进时响宽大的胸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良久,时响的声音才有响起,满是疲惫:“暖暖,先回去休息,听话。”
时暖暖摇了摇头。
时响拍了拍时暖暖的后背:“暖暖,先回家,去看看你妈妈还有没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时暖暖最后还是被时响打车送回到了家门前。
仿佛一个提线木偶一般的她,摇摇坠坠地走在刺骨的寒风中,周围来往的人都缩着手紧着脖,小心地在雪与冰混杂的地面上跺着脚走,而时暖暖却怎么也感觉不到冷,感觉不到滑。
她只知道自己在走,仅此而已。
直到,她看到一群人在一排石墩前围成一堆,不知道在看什么。
时暖暖愣了下,突然觉得身上又有了力气一般,快步挤进人群。
只见大家围着的一个石墩上,趴着一只双眼紧闭着的橘黄色小肥猫。
它身上落了一身的白雪,盖住了它明亮的橘黄色。
可它明明最爱干净,这么多雪压在身上,它怎么也不清理。
时暖暖视线往下,看到石墩旁,有一根红艳艳的糖葫芦。
丝毫未动。
时暖暖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它……怎么了?”
有人回答了她的问题。
“这小猫死了,也不知道谁家的猫,看着养的还不错,却又丢到这冰天雪地里给活活冻死了。”
“它不是天天都出现在这儿么,没有牌子,没主人吧,应该是个流浪猫,别是吃的太杂,给毒死了吧。”
“天这么冷,说不定是病死了。”
“也可能是……”
“行了行了别看了,这天冻死人了,这大年初一的,多晦气,都回家过年吧。”
周围的行人叹息着,讨论着渐渐散去,只留下时暖暖一个人低着头,紧紧盯着那串糖葫芦。
最后,她往前走了一步,却双腿麻木,不小心摔了下去,她坐在冰冷的雪地上,坐了好久才抬起发红的眼睛,看着那只小橘猫。
“你瘦了,我怎么没,没发现呢,你瘦了……”时暖暖的嘴唇被冻的干裂,说话时扯的生疼。
她艰难地伸出手,一边哽咽着,一边颤抖着帮小猫拍下浑身的雪花。
雪冷,而这只一直浑身暖烘烘的小橘猫身上,此刻却无比地冰凉。
时暖暖张张嘴,又闭上,反复几次,最后落下一滴泪了。
她另一只手紧紧抓着胸前的衣服,抬头看了看。
从这个石墩子往上瞧,正好是她家的阳台。
当年,温兰就是从阳台上看到浑身伤痕,趴在这个石墩子上痛苦挣扎的小猫。
后来,伤好后离开家里的小猫,每天傍晚都要在这石墩子上趴着,而温兰会在阳台上看它。
它陪着温兰,温兰也陪着它。
最后,它在温兰走后,也随她而去。
“你是不是,这些天,都,都不再吃东西了……”时暖暖觉得缺氧,说话都不利索。
她想起昨晚温兰问她的那一句“那……它吃了吗?”
或许前几天温兰喂它食物的时候,它就已经不愿进食了。
万物有灵,或许它早就预料到温兰生命将尽。
时暖暖觉得自己再也支撑不住了,身子一软就要往一旁倒去。
可她没有倒在雪地里,却倒了一个猛扑过来的怀抱里。
这个怀抱有她熟悉的气息和声音:“暖暖!”
时暖暖只往后看了一眼,眼泪就彻底决了堤。
“祁霜……”
“祁霜它死了……”
“祁霜!它死了,它把,它把自己饿死了啊!祁霜……”
“它那么爱吃,它以前吃的那么胖!它什么都不挑!它把自己饿死了……”
“它当年受了那么重的伤它没有死,它把自己饿死了它……它……”
“祁霜我好疼啊……”
“我好疼啊……”
“怎么这么疼啊……”
祁霜紧紧地把时暖暖抱在怀里,听着她哭到几乎要昏阙的声音。
赶上了……幸好她赶上了……
祁霜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两滴清泪立刻顺着她的脸颊滑到下巴。
她抄起时暖暖的臂弯和双腿,将时暖暖抱起,带她往家里走。
一直到时家家门口,时暖暖的双手都一直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抓着祁霜的衣服,她的脸整个埋在祁霜怀里,身子止不住地抖。
时暖暖给祁霜说过家门的密码,这一会儿祁霜脑子一片混乱,满脑子都是时暖暖崩溃的样子,心口处针扎一样的疼。
她一向记性特别好,却也输错了一次密码。
祁霜把时暖暖抱到她的房间,给她盖好了被子,用手捂住时暖暖冻红的双手不住地哈气,揉搓。
时暖暖流着泪,脸上不自然地发红,祁霜亲了亲她的脸和额头,竟是滚烫的热,这是要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