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没长嘴!我只好跑断腿!(115)
“凭什么?!”
这番言论一石激起千层浪,一口得出万般音。
连带周遭看戏的百姓,都暗暗流下了眼泪。
谁说不是呢?
究竟凭什么呢?
百姓们究竟哪里低人一等?他们勤劳、朴实,知道谁对他们好。
他们从一朝学会走路开始,就下地干活,帮着家里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
一直到了一命呜呼那日,有些人都还在地里想着该如何提高今年的收成,该如何交得上那高昂的赋税,该如何才能让家里人吃饱穿暖,不必再满山遍野与人抢野菜才将将果腹。
到头来,努力了一辈子的他们,遇见那些个好吃懒做,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却只能忍气吞声,打碎牙齿和血吞。
究竟凭什么呢?
以往,他们只当是自己习惯了,好像这世道就是这样的。
人人都是这样的。
可如今,一朝被人点醒,他们开始思考了……
究竟,凭什么呢?
太监听见这番言论,直接大呼大逆不道。
他们哆嗦着手,从臂弯里头抽出拂尘,就要向说出这番话的百姓鞭过去。
阉人最怕旁人点明他的痛处。
他们指着侍卫,尖细的嗓音从嘴里吐出:
“你们!陛下养着你们守着宫门,你们便是这般守着的吗?”
“眼看这群刁民就要进宫弑君,甚至扬言造反,还不快就地处置了?!”
太监竖着眉眼,手里的拂尘颤颤巍巍。
侍卫抱歉地朝太监笑了笑:
“我们只听命于圣上。”
“圣上发话之前,我们不会有所动作。”
宫中侍卫,有一大部分是高官子弟,还有一小部分,是出身平民的百姓。
他们自小习武,经过层层选拔,凭着自己的毅力和努力,才如石板夹缝中悄悄冒出的树芽,从高官子弟的压力下脱颖而出,为自己争得了那么一席之地。
可,平民出身到底是平民出身。
即便他们比那些高官子弟武艺高强,有耐力有毅力,有不屈的精神,可那又如何?
到头来也只能是日日守门罢了。
“你!你们!”
太监气极,直接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咱家去寻圣上评评理!看看这大逆不道究竟该如何治罪!”
太监的路还没走到一半,便瞧见给圣上报信儿的侍卫返了程,面色并不好看。
他心里一喜,仰着鼻孔便问:
“哟,正好!你跟咱家说说,圣上究竟何种态度啊?”
回来的禁军抿唇不言,有力地朝他抱了抱拳,便直接离去。
太监被拂了面子,歪嘴一笑,眼里阴光乍泄。
这般态度,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定是圣上答的不遂这侍卫的心了呗。
第98章 “依律处置”
太监心里有了底,脚下一转,便跟在那返程的禁军后头打算去瞧好戏。
回到了宫门口,周遭围的百姓更多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圣上的答复,期待着这位在他自己眼里仁德的帝王,究竟是如何看待他们这些百姓。
“来了!那侍卫回来了!”
有眼尖的百姓远远的便瞧见了那人的身影,语气里怀揣着几丝希望。
他们想要圣上睁开眼睛看看天下黔首过得水深火热的日子,想让圣上为他们着想着想。
报信的侍卫愈来愈近,面色也愈来愈难看。
他低声与守门的侍卫耳语一番,守门侍卫一听,面色也是唰得一下,变得苍白。
圣上说:
“依律处置。”
报信的侍卫寻到圣上时,圣上正虔诚地跪坐在蒲团之上,双手合十,面色悲悯。
听闻他的话,圣上也只是面色不改,薄唇轻启:
“依律处置。”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直接了结了为百姓出头之人的一生。
但凡是坐在那九五之位的人,不论他有多仁善,也绝不会允许自己的位子受到威胁。
如今,就连百姓都敢压他一头,直接堵着宫门开始威胁了?
怎么敢的?
在高位者眼里,百姓从来不是百姓,他们甚至不是人。
只是比他们的爱马还要低上一等的有生命的东西罢了。
听着守门侍卫低沉悲痛的声音响起,百姓顿时哭天抢地。
可,那侍卫叫他们静静。
他一咬牙,自作主张地叫那些百姓快跑,莫要在这儿久待了。
出头的那个百姓,横眉一竖,愣是呆立着在急来急往的人流里头立着。
好久,他铿锵有力又坚定的声音传进守门侍卫的耳朵里:
“我高松一人做事一人当!怎能叫你等前途光明之人为我受罚丧命?!”
“老子想说那些话许久了!今日终是痛快了!”
“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老子早在来时,便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待老子过了奈何桥,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围观的百姓中,有陪伴着高松过来的亲眷,他们虽面色不忍,眼神却是坚定无比。
他们紧紧咬着嘴唇,眼泪充盈着眼眶,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拉着高松跑走,也没有捂住高松的嘴,叫他再别说了。
他们知道,高松这是为了百姓。
这是义举。
即便是死,也是死的光荣。
怎能叫旁人为他失了性命?
“你若是再叫我走,老子可不干!这是老子的功劳,你们谁也别想抢!”
最后这句话,高松嘶吼着喊出,震耳欲聋。
守门侍卫定定瞧了他半晌,忽而笑了,露出一颗虎牙来:
“好,我且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