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盖路(263)
随从身子一颤,想到主人的安排,渐渐的明了一件事儿,主人等不及老主人让位了,这是逼着老主人安养天年。
“怎么?你们还有事儿?”司徒尚撩起了眼睑,清澈无为的目光扫过诸多随从,“你们得分清谁是你们的主人!”
“属下明白。”
即便是同祖父夺权,隔代继任的时候,司徒九郎也不带一丝俗气,一样是高高在上的谪仙。
等到草堂里只剩下他一人时,他慢慢的倒了一杯茶,慢慢的抿了一口,慢慢的褪去一身的清冷,祖父,祖训并非是立足的根本。
将从京城送来的书信取出看了又看,司徒尚勾起嘴角,还没交战,我怎么会认输呢。
指尖描绘着书信上的字迹,司徒尚能从字里行间看到远在京城的萧琳,最懂他的人是萧琳,他不会轻易放弃!
司徒尚起身,披上外罩,“走,去稷下学宫。”
“喏。”
在老司徒为秦王世子忙碌的时候,司徒尚轻车简从去了稷下学宫,除了让祖父更放心他之外,司徒尚也能趁此机会同士族的老前辈们谈一谈。
这也是司徒尚同他们最为重要的一次谈话,他身上不再带着老司徒最宠爱孙子的光环,这是他第一次阐述只属于司徒尚的观点理念。
在稷下学宫的草堂里,在士族老前辈的面前,司徒尚冷静的分析当年士族的弊病,展望士族的将来,他的话有理有据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可。
相比较老司徒这些年的所做所为,司徒尚更被看好,按照他所言,士族恢复古风,恢复大夏建国初的兵力与皇权的地位并非是奢望。
“自身强则士族强,自身弱,不用陛下打压,士族也会慢慢的衰落,士族前辈是定海神针,年轻一代的品德决定士族的将来。”
一名胡子花白的老者听后点点头,对冷静自持的司徒尚投以赞赏的目光,击节赞叹:“九郎不出,天下苍生何为?”
这句萧琳送给司徒尚的话,第一次从旁人口中说出!
司徒尚跪直了身体,双手交叉高抬到眼前,深深的一礼:“师傅谬赞了。”
京城,金殿上,穿着龙袍的孝穆皇帝忍着怒气,问道:“李炫奕何在?”
哪怕李炫奕将太子打一顿,孝穆皇帝都不会这么的生气,太子耗费了孝穆皇帝不少的心血,太子更是他用元后嫡妃之子堵住士族的借口,因此太子即便再暗弱偏激,孝穆皇帝都没想过废太子。
可如今...如今他的部署被李炫奕一剑给毁了!
阉人做不了太子,可大夏帝国能没有太子吗?
孝穆皇帝头上像是压了一座大山般沉重,他环视朝臣,司徒太尉闭目养神,唐大人一脸正派恭谨,他们方才可以为一点小事吵闹不休,可他们却不敢提起李炫奕!
是畏惧秦王?还是另有所图?孝穆皇帝虽是用过治疗头疼的丹药,此时他还是感觉到眼前昏花,左思右想了一夜却想不到万全之策,指派给秦王的副将到现在还无法掌握戍边军,哪怕他们手持虎符...
突然抬高声音,孝穆皇帝再问:“李炫奕何在?”
“陛下,秦王世子殿外求见。”守在门口的内侍颤颤巍巍的说道:“世子殿下在殿外。”
“让他进来。”
孝穆皇帝以为李炫奕会连夜出京寻秦王庇护,没想到....李炫奕穿着耀目的玄色盔甲,头戴世子高冠龙骧虎步的走进了金殿。
穿盔甲带高冠明显得不协调,可这身装束让李炫奕英武之于多了几许尊贵儒雅,衬得他英俊的五官更有魅力,他如同天上的骄阳一般,寻常人不敢直视。
不似同萧琳在一起的随意嬉笑,李炫奕面容冷峻,迈步的动作使得盔甲发出清脆的响声,他胸前带着的流苏左有摇晃,孝穆皇帝眯起了眼眸,李炫奕?皇弟的儿子?为什么他不是自己的儿子?
☆、第一百七十九章 亮剑
在李炫奕被娇惯得不成样子,号称京城煞神的时候,孝穆皇帝从没认为他应该是皇子,是继承他志向的儿子,可今日英挺逼人,从容不迫的李炫奕,让孝穆皇帝对皇子们越发的失望。
李炫奕不同于秦王俊美的容貌,不同于秦王绝佳的书法,不同于秦王卓越的文采,这一切都使得孝穆皇帝担忧不已,以前他能压制秦王,可他的儿子不一定能压住秦王世子。
大夏帝国是李家的,在大夏的历史上,王爷废掉皇帝的例子虽然只有一次,可毕竟是出现过,孝穆皇帝无法不怀疑秦王父子的用心。
人只要存了疑惑,坐在孝穆皇帝位置上就会多想,李炫奕如此出众会为了萧琳阉了太子?
孝穆皇帝的脸色越发显得凝重,目光似能穿透李炫奕胸前的甲胄直视他的内心,李炫奕是不是有意为之?借机毁了太子?
孝穆皇帝深知士族不会错过这次机会,如果他册二皇子,就必须册司徒贵妃为皇后,他筹划半生的集中皇权打压士变得再没有任何的意义。
当初他抽了司徒家一记耳光,这回轮到他挨耳光了,士族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秦王父子是不是打算借此机会趁乱而取?
秦王会背叛他?孝穆皇帝先是摇头,随后又有几分莫名的感触。秦王疼爱李炫奕之心比忠诚于他更重,若是为了儿子打算,秦王也许会背叛诺言,背叛他!
忘恩负义!
孝穆皇帝不由得对秦王的疑心重了一层,皇弟忘记了他的性命是谁救的?忘记了是谁支持他训练戍边军?
李炫奕笔直沉稳的跪着,孝穆皇帝不发话,李炫奕扬起了脑袋,俊逸的脸上平静无波。声音沉稳如山岳,听不出一丝的颤抖,“陛下唤臣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