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是她,君澜风的凤眸暗了几分,一抹精光在他眸底掠过,他淡淡开口:“娘娘真有雅兴,怎么不在殿内陪着皇上?”
梁贵妃抬起眼皮子,瞅见四下无人,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白光闪闪的东西,塞给君澜风,低声道:“王爷,这是海国献给皇帝的玉狮笔洗,十分珍贵。”
君澜风扫了一眼,心中便已有了数,默不作声地接过来。
梁贵妃见他收了,这才鼓起勇气说道:“今日在殿上,落家那废物小姐不仅顶撞我,还顶撞太后她老人家,委实不能轻饶!”
“嗯?”君澜风轻轻哼了一声。
梁贵妃笑道:“王爷下手可要重些,好好给她些教训,本宫在此先谢过了。”
君澜风眸光微冷,将精致的白玉狮子笔洗捏在手指间,翻看一遍,口中说道:“好歹是落太尉的女儿,事情不能做绝了,要顾着老臣一些脸面。”
梁贵妃听出他语气中的为难,连忙说道:“没关系,王爷,这种事,后宫女人都清楚的很,只要表面不留过重的伤痕,外人也看不出来。比如说,将白灰水给她灌进喉咙,喉咙冒烟,肚腹灼烧;将她的两手绑住,在指甲缝内抹上糖水,再放上几百个蚂蚁,也能让她生不如死……”
“贵妃娘娘果真有手段。”君澜风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滔滔不绝。
梁贵妃有些惶恐地看他一眼,低头道:“我怕王爷不知道这些主意,所以说了几个,后宫中,比这个狠毒的,更多。”君澜风眸底冷沉,右手一翻,将那玉狮子笔洗递还给梁贵妃:“娘娘的好意,本王记下了!本王也觉得,这两个方法挺好。”
他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出这番话。
梁贵妃大喜,哪肯要回这笔洗,只是君澜风冷冷补充道:“本王从不收外人东西,拿回去吧!”
梁贵妃有些犹豫。
君澜风正要说什么,突然感到衣角被人一拉,他心神一震,急忙回过头,看向身后的侍卫。
侍卫略抬头,踮起脚,伸手向他招了招。
君澜风立刻将腰弯下,耳朵贴过去,听他说什么。
梁贵妃看得目瞪口呆,两手不由紧紧握成一团,这是什么个场景?向来冷漠高傲的中山王居然会弯下腰,听他的侍卫耳语?不对劲啊不对劲!别说中山王了,这个动作,她都不会做!
而她不知,这侍卫,正是落云曦易容而成的,她低声说话的同时,冰冷的眼光越过君澜风的后脑勺,冷漠地射向梁贵妃。
梁贵妃浑身一颤,感觉身子像是被一条毒蛇缠住,直冒寒气,可是她却找不到这种感觉的来源。
落云曦在君澜风耳边说的只有一句:“我要这笔洗!”
君澜风脸色如常地直起腰,伸出去的手腕旋回,语气淡然:“娘娘请回吧!本王先行进殿了。”
梁贵妃见他收了笔洗,很是高兴,“嗯”了一声,将刚才的古怪感觉收了回去,目送两道身影远去,眉头轻拧。
走了很远,落云曦见快要到金华殿了,向君澜风一伸手:“给我!”
君澜风无奈地睨她一眼:“又不是不给你,这么急干什么?再说,这玉狮子笔洗我也有一对,要她的做什么?脏了你的手。”
他说是这么说,还是将那玉狮子笔洗掏了出来,放在她玉白的手心。
落云曦接过来,借着月光观赏片刻,真是件好物事呢!她的嘴角泛起凉凉的笑,道:“贵妃真是大方,连皇帝送她的好东西也送给你了。”
君澜风看到她眼光中的诡异,心下一动,给她解释:“她知道我眼光向来很高,一般的东西也看不上,所以费心将这笔洗送来,便想着我为她出力。”
说到这,他的语调一变,万分嘲讽:“她出的这两个主意我委实喜欢的很,改天儿,在她身上试一试,想必很能令人满意。”
落云曦哑然失笑,心中却是极暖,将那笔洗塞在袖中,扬脸道:“不用改天,我现在就要她死无葬身之地!”
君澜风剑眉飞扬:“你有主意?”
落云曦点头:“要你配合。”
君澜风语气坚定,深深地看着她道:“只要你没有危险,我什么都能答应。”
半柱香后,君澜风回到金华殿,殿中换了一套新排的歌舞,朝臣们看得津津有味,适才的阴霾渐渐散去,太后的脸上也多了一分笑意。
君澜风行过去坐下,太后主动招呼他,两人说了几句话,太后又跟皇后说话去了。
落云曦脸上做了些易容,所以皇帝太后等人并没认出来,她站在君澜风身后,耀眼的宫灯照不到的地方,眉目沉静,眼光在大殿中扫过。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另一个角落响起:“没看到人?九煞他们都不在?”
声音压得极低,可她离得近,仍是听得清楚。
“殿下,没有人影。”
与侍卫对话的正是端木奇,听到“九煞”两字,落云曦便知道端木奇必是在寻找自己。
她不免有些内疚,刚才只顾与齐娉婷说,却忘了还有其他关心自己的人,只不过,端木奇这人喜欢刨根究底,她也解释不清,只能这样了,当即扭过头,装作没听到。
这一回过头,正看到君澜风朝自己招手。
她立即从角落小跑出去,贴着他的椅背站住,弯下腰,将耳朵附过去,与君澜风在宫道上的动作一致,嘴里粗声粗气地问道:“爷,有什么吩咐?”
难道是计划有变?
岂知,她刚一开口,男人的手迅速抬起,她的嘴里便多了一样东西,甜津津的,凉冰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