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皇帝薄唇中吐出一个字,声音极是低沉。
慈宁宫内外都站满了人,不少贵眷也跟着皇帝过去看望太后,虽然不能见到一面,但站在外面,也能表示他们家族对皇室的敬意。
宫人不允许落云曦靠近,只准她站在屏风之侧,远远地看一眼。
落云曦在屋内扫视一眼,有些凌乱,太后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脸色发白。
皇帝、君澜风带了两名内侍站在里屋,其余人,全在外面。
君澜风脸色有些沉冷,看着慈宁宫所有下人的眼神都如淬着毒,表情自然也非常凶恶。
“你过来,盂里的东西呢?”
他的声音虽低,可那狰狞的表情与语气的不悦却着实吓到了那大宫女。
“倒了。”大宫女颤声回答。
“倒了?那就没有证据证明落神医的药有毒了?”君澜风紧紧相逼。
皇帝见状,对一旁几名御医下了命令,让他们好生照顾着太后,自己则招呼君澜风等人出来。
刚到外院,确实不打扰太后休息了,皇帝才厉声质问落云曦:“你都看到了?我太医院所有御医都指证你下毒,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君澜风掩住面色一丝沉怒,说道:“皇上,这不是直接证据。”
皇帝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澜风,整个太医院的结论,你也质疑吗?还是说,你想包庇这个对太后下手的女人?”
君澜风的凤眸微眯,那一刻,他的眼中迸射出极大的怒意。
落云曦最先看到,与他已经那么熟悉,熟悉到彼此的眉头只要略微一皱,便会知道他想干什么。
“等等!”她一句高声,吸引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君澜风面色微缓,深深看向她。
落云曦心头这才一松。
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已经将事情前前后后想过一遍。
一开始,太后假装犯病,召她前去医治,只因太医院所有御医都束手无策。而她把脉后发现,太后脉相正常,根本无病,也就是说,御医们根本就是知情者。
自己趁此机会真给太后下了毒,让她饱受一下毒发的滋味,再将她救好,御医们吃个哑巴亏,也无法说什么。
但她一走,太后再次装病,并且毒源来自她配的药方,令皇帝不相信她,那她就没有办法直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落云曦想到此冷笑一声,清晰响亮的声音响起:“皇上说得对极了。太医院的御医又怎会说谎?身为大夫,本着救死扶伤,济困扶贫的天下大任,自然不可能想要谋害人命,设计将我推入火炕。”
她说着,看透一切的眼神冷厉地盯向那一群御医,冷冷说道:“你们穿着大夫的服装,背着大夫的行囊,可当真做着大夫所做的事情吗?过去的神医圣手他们多么地光明,可你们做为他的弟子,你们真的了他的遗志吗?”
这些话,旁人听来都不觉什么,可让一个大夫听到,再想想自己所做的事情,说心中不愧疚,那是不可能的事。
这些御医被她说得脸都红了,一个个将头低了下去。
众人大奇,心中不由在想,这些御医,莫非真在冤枉落云曦?
眼看着这些人就要压不住心中的道义而说出真相,颜容娇最先忍不住了。
杜家人是知道太后装病一事的,因为正是昨晚她们母女在太后面前好一顿哭诉,太后才说要帮她们一帮的。
颜容娇横身而出,厉声喝道:“落云曦,你别妄想转移注意力!”
她的嗓门本就大,声音火药味十足,众人只觉耳膜“嗡”地一声,立既看向她。
颜容娇冷笑一声:“你妄想谋害太后,这么多御医都发现了,你居然还想狡辩!谁不知道你是神医,谁不知道你是九曲指的爱徒!你说了这一番话,不过是想借着神医的名义压制他们,让他们怀疑自己的诊断!虽然他们只是御医,比不上你神医医术好,但我就不信了,这么多人得出的结论也会有假!你是神医,不代表你就能弄虚作假来唬弄所有人!”
落云曦险些就给她鼓起掌来。
这一席话说得多好啊!
她的那些话被定义成借神医名头压制御医,否认他们的诊断,以唬弄他人。
颜容娇的话似乎也有些道理,众人都默不作声。
“你这狼子野心,实在不可原谅!”颜容娇指着落云曦,落了最后一句。
看着她那张装模作样的脸庞,落云曦脸色一沉,再想到她做的那些事情,恨怒自心底腾然而起。
她一字一字地咬出声来:”杜夫人,您可真是伶牙俐齿——啊!”
最后一个“啊”字刚落音,落云曦的身形猛一下便闪到了颜容娇跟前,谁也没看清具体动作是什么样的,只听见重重的一声“啪”,紧接着又是清脆的一声响。
落云曦抬回衣袖,颜容娇因站立不稳,身子在原地转了个圈,“扑通”一声直摔到地上。
颜容娇痛得惨叫连声,伸手去摸自己的脸,那里清晰地留下五道血指印,她这一摸,掌心立刻沾染上鲜红的血液。
“啊!”她惊呼起来,一半是痛的,一半是吓的,凄惨的声音直冲入九宵,打破了慈宁宫的寂静,传到了很远。
周围人也乱了,皇帝怒喝:“落云曦,你好大的胆子!”
颜容娇也被几个丫环扶了起来,杜晴烟脸色发白,顾不得身体状况,急冲过来,见母亲当众受辱,还如此严重,身子一软,便晕厥过去。
原本不曾管此事的颜国公和颜家人见杜晴烟居然气晕过去,一个个怒气腾起,高声指责起来,全场四处响起愤愤不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