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皇子,低调行事是必要的,这一点,皇帝很满意。
“落云曦,可有此事?”皇帝将眼光投向颜国公身旁的落云曦。
不止是他,颜国公、颜少都,满殿的眼光都紧紧注视着她,等着她回答。
落云曦没有任何迟疑,点了点头。
这事,她想隐藏也藏不住,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而紧接着,她行到柱旁,提笔,在宣纸上最后的空白处写下:“我与哲王,虽有恩义,却无儿女之情。”
当宫女将这话读出来时,端木哲的脸色“刷”一下就变了,十分阴郁。
皇帝愣了会儿,眸光渐深。
“曦儿于我,只怕不止是恩义。”短暂的静寂后,端木哲开口说道,“而今的曦儿,攀上另一株大树,自然不再需要儿臣,所以,儿臣只能忍痛割爱。”
颜国公听了这话,脸色立即就变了,更别提君澜风了。
这意思很直白,简直就是直接骂落云曦负情背义了!
虽然他没指明说那株大树是谁,可在场人,谁心里又不明白?都不禁胆颤心惊地朝君澜风投去一眼。
落云曦看着那布满墨迹的宣纸,并没有下笔,倒是宫女,善解人意地将宣纸换下,重贴了一张雪白的宣纸。
“哲王爷,请你不要侮灭曦儿的名声!”颜国公声音冷峻,严厉地开口,毫不客气。
“本王说的是事实。”端木哲长长一叹。
“这事是真的?”皇帝皱眉询问。
君澜风冷笑一声,冲着端木哲扬声问道:“曦儿说明了和你只是恩义之情,无男女感情,你却硬说她对你有情,你这岂不是自作多情?”
“我们之间的感情,中山王你又怎么清楚?”端木哲的话明显刺|激到了君澜风。
他严厉的声音顿时响起:“本王不清楚?本王清楚得很!你若真与曦儿有情,在曦儿被皇上责罚之时,何以一句求情也没有,一件事都不做?你若真与曦儿有情,为何又在三年前突然猛烈追求落飞颖?”
端木哲被他问得一滞。
君澜风的唇角勾起讥诮,声音却越发疾厉:“三年前,曦儿可还不认识本王,你们若有情,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还是说,哲王爷想纳尽天下美人做后宫,落云曦,只是你万千美人中的一个而已?”
这话可就重了。
当今皇帝虽然坐拥三千后宫,可他平生却最重心底那份感情,就算有异心,也不应该表现出来。何况,君澜风将“后宫”两个字压给端木哲,直接戳中皇帝的敏感点。须知,只有坐上龙椅,才有资格拥有后宫!
端木哲纵然镇定,也被这顶大帽子扣得有些慌乱,“扑通”一声,竟跪在了龙座之下。
“父皇,儿臣不知中山王为何要如此针对儿臣!也许,是因为曦儿吧!儿臣与曦儿真的感情深厚。三年前,在她去阳城前夕,我们还一起去皇兴寺求了同心锁,就在儿臣这里,请父皇过目!”
端木哲说着,从怀里取出一方蓝色丝绸,包裹得整整齐齐。
落云曦微愕,他居然还有这个!柳眉不由蹙起,倒不是害怕同心锁会给她带来不利,她不悦的是端木哲掌控了她的过去。
“哦?”皇帝也很讶异,颇感兴趣地吩咐,“取上来看看。”
太监一层层剥开蓝绸,将里面两块小巧的玉锁捧到皇帝眼前。在两把玉锁的同一个位置都刻有字迹,一处刻着“非尔不娶”,一处刻着“非君不嫁”。
“非尔不娶”龙飞凤舞,字迹架框较大,圆润中透着锋芒,皇帝熟悉得很,是端木哲的字。
而写着“非君不嫁”的,字体却沉稳大方,潇洒自如,不似女子所写。
“这是落云曦的字?”皇帝问。
君澜风已经等不急了,大步行到皇帝身侧,目光瞟去,心立时一紧。
非尔不娶,非君不嫁,好刻骨的誓言!
虽然明知那是曦儿的过去,可他还是忍不住醋意横飞,脸容暗地里都变了。
那虽然不是落云曦现在的字体,可君澜风只以为,落云曦从前的字体就是这样,现在只是换了一种风格。
“是不是,只要去落府一查便知。”端木哲勾唇一笑,十分自信,“曦儿的字,是本王教的,否则,以她的废物之名,怎么会识字写字呢?这要查起来,也是有根据的。”
绝大多数人都信了端木哲的话,这等事,岂能拿来开玩笑?
颜国公面色发黑,不禁问道:“皇上,锁上写着什么?”
皇帝抬头看了他一眼,脸色略有阴沉,薄唇吐出来的字含着一抹无形的讥讽:“非尔不娶,非君不嫁。”
“嘶……”倒抽冷气声立即响起。
刚回殿的落飞颖就将这件事全听去了,脸色迅速惨白,身形摇摇欲坠。
君澜风死死看着那两块玉,如果那玉不是攥在皇帝手里,他必定已经将它们砸个粉碎了!
非尔不娶?非君不嫁?一堆屁话,都见鬼去吧!
此时,众人早已把杜晴烟的事抛向脑后,也根本没注意到,杜学士悄悄抱起杜晴烟,准备离开。
落云曦猛然冲了过去,冷身拦住两人,脸色,如寒冬风雪。
虽然她不能说话,可不影响她矫健的身手。
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她拉了回来。
“想走?”落云曦动了动唇,无声说道。
她说得极慢,绝大多数人都看懂了,离得较远的人就算没有看懂,也读懂了落云曦挑眉冷笑的表情。
“你想干什么?”杜学士紧着心问。
这件事,也明显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落云曦示意宫女将毛笔取来,欲要写字。君澜风却走下台阶,与落云曦并肩站到一起,问道:“杜大人,曦儿想知道,杜晴烟手中的九头散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