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云轻屏跟在太后身后扑了过来,满脸恐慌地盯着床上的云建树,伸手摇着他的手臂,想要摇醒他。
云紫洛蹙眉,脸色微沉,上前不动声色地阻止住她。
“姐姐,爹爹身上都是伤,别碰到了伤口处!”
云轻屏的脸上戴着面纱,看不到她那薄润的红唇是不是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但却能从那双微挑的三角眼中看出她对自己的厌恶。
楚寒霖大步走过来,深沉的眸光从云紫洛身上扫过,转到床榻上躺着的云建树身上,浓眉拧起。
脸色瞬间冰冷,不由握紧拳头骂了一声,“好一个心狠手辣的摄政王!”
云紫洛的心微微一紧。
云建树回来之后,在景阳镇发生的事情他已经一五一十地跟家人说了,自然第一个传到了太后和楚寒霖耳里。
太后疲倦显老态的脸上阴晴不定。
周氏已哭出声,“太后老人家,您一定要给我们老爷做主啊!”
太后蹙起柳眉睨了她一眼,并没说话。
做主?谈何容易?
而今她与摄政王是貌合心离,她一门心思只想把霖儿扶上皇位,摄政王必须除去,得靠自己的亲弟弟建树除去。
如果是摄政王的对手,她还会如此费尽脑汁吗?建树他,还会伤痕累累躺在这里吗?这种事,又怎么可能搬到台面上来?
而她,更是不易管了。
摄政王不动手,是顾虑着霖儿和老八,而她自己早在摄政王的掌控内了,他要她三更死,她绝等不到五更。
所以她现在除了有霖儿,有建树,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
摄政王动建树,这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
庆幸的是,建树居然还拣了一条小命回来……
“娘,爹爹的伤究竟怎么样?能不能好?”
云轻屏泣问。
周氏摇了摇头,脸色黯然,“大夫说了,这双腿怕是保不住了,下半生,可能要在轮椅上过了。”
云轻屏的眼前一花,不要啊!
爹爹要坐轮椅了,那以后云家还有什么指望啊?娘家在朝中没有了地位,她的身份更是一跌再跌啊!
这话,另一层意思也是说给太后听的。
太后的脸色当场就变了!
怎么可能?下半生要坐轮椅?
她的心头满是寒冷,要是真这样的话,那她要损失多少……心头默默计量着。
云轻屏可怜楚楚地望向楚寒霖,却发现楚寒霖深邃的凤眸正注视着退在一旁的云紫洛,呼吸顿时一促。
无边的怒气从心底腾起,云轻屏忍得脸色涨成了通红。
然而,她只能强压住所有情绪,可怜楚楚地问道:“寒霖,圆空大师的医术不是好吗?他还答应给我治脸……”
楚寒霖连忙转开偷窥云紫洛的眼神,正色道:“嗯,已经让人去请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请得动,所以刚才我没提。”
周氏心中大喜。
云紫洛只是呆呆傻傻地看着云建树。
双腿保不住……怎么可能!
她死死咬住了下唇,一言不发。
其实,打心底里,她根本就不信是摄政王给父亲用的私刑!
他说,他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许动云将军;他说,那滥用私刑的人自缢了,她其实在心里都是相信的。
只是想到他背着自己抓了爹爹,自己却还不知道一般痴痴地在宝德宫等他盼他,就有得有一股受欺骗不受尊贵的感觉涌上来!
云紫洛心神凌乱地坐在梨木椅上,连太后和她说了什么话,她也只是机械地回复着。
一个钟头后,圆空大师果真来了。
太后已经先行起驾回宫了,楚寒霖、云轻屏和云紫洛还守候在这里。周氏命了僮仆摆茶摆水果,十分热情周到。
圆空大师进屋后,双手合十,先给屋内的四王爷和几个女眷行礼,才为云建树查看伤势。
云紫洛见是圆空大师,也来了些精神,起身观看。
云建树已经醒了,眼光留恋地望着云紫洛的杏眸,任由圆空大师在自己腿上碰打揉捏,忍痛不语。
云轻屏看着父亲的眼神长时间地看着云紫洛,向自己只匆匆扫来几眼,心里已经酸得犯咕咕,但是面上却只能装不知道。
“大师,怎么样?”楚寒霖站在一旁沉声问。
圆空大师苦笑着起身,抚掌叹道,“老讷无力。”
云紫洛颓然。
云轻屏惊愕过后,连忙问道:“大师,您看看我的脸,我父亲的血可不可以?”
圆空大师摇了摇头,“刚才老讷已经看过了,将军的血是阳性的,而大小姐的血却是阴性的,血型不合。”
云轻屏“啊”地一声尖叫,掩住了嘴,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大师,你的意思是屏儿的脸无救了吗?”
楚寒霖急问。
“这倒也不是,四王妃若是将来有了自己的子女,兴许还有救处。”
这句话,无疑给了众人一个新的希望。
几人正说着话间,云紫洛却已默然挑帘,往室外走去。
圆空大师的眼光一直注意着她,所以不禁多看了两眼。
“二姐!”
迎面刚被周氏解足的云浩跌跌撞撞冲了过来。
云紫洛点了点头,却没有停步,径直往外走。
“小姐!”
桃儿忧心忡忡地在正院内等着她,同时围站着不少府里的下人,都焦急地候着消息。
“老爷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云紫洛苦苦一笑,只说了一句“不太好”,吩咐桃儿,“套马车,我要进宫。”
“进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