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笑(148)
“颜颜,你是不是记起了什么?”凌庚新看她沉思着,迫切问道。
安若好继续摇摇头。
“安逸然,你,你居然还活着!”忽而,从树后跳出一个蒙头垢面的乞丐来,握着一根手臂粗的木棍直指安若好。
“颜颜小心!”钟谨言几个离得远没来得及,幸而凌庚新眼疾手快将安若好推开,自己肚子上却吃了一闷棍。
“安逸然!”那乞丐看安若好一直扶着凌庚新,钟谨言几个已经挡了上来,哈哈一笑,“十年不见,你武功都没了啊。连男人都换了,是不是你女儿被我扔了之后就消沉了啊,哈哈……”
“你扔了我女儿?”安若好闻声站起身,难道他就是娘口中那个不知名的歹人?
“我记得你女儿脖子上有一朵金色狂花印,是吧?”那乞丐虽然疯癫,但是对于这件事情似乎记得异常清楚,“你女儿就是被我扔进这条河里了,你跳进去找她吧,跳进去吧,跳进去吧。”
那个乞丐逼过来,想要抓安若好,被齐大叔一扭手臂就给踩在了地上:“原来是你劫走了笑颜,幸而笑颜福大命大。你倒是睁大眼睛看看,眼前的根本就不是安逸然,而是被你扔掉的女孩。”
“不可能,她这双眼睛,分明就是安逸然!”那乞丐一脸不可置信。
“呵呵,你已经疯了。”齐大叔冷笑一声。
“我刚刚看过她的后脖颈,分明没有那狂花印!”那老乞丐被踩在地上不服气地嚷嚷。
“她们已经母女团聚,那狂花印也早已去掉了,怎样?”齐大叔蹲下去,戳戳他的脸,“说,你为什么偷走安大人的女儿!”
“呵,你是齐斐扬!”那老乞丐忽而好像眼睛亮了一下。
“那又怎样?”
“你喜欢安逸然吧,可是安逸然最终还是选择了钟翰良。你不仅比不上钟翰良,连凌知隐也比不上。凌知隐好歹还是个王爷,和安逸然算是相当,就你那懦夫样!”那老乞丐啜了他一口口水。
“找死!”齐大叔听他骂他懦夫是真的火了,脚上加大力道踩得他哇哇直叫。
“脚下留情!”忽而那边的大屋里出来了一位六十几岁的男人,脸上皱纹不少,可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凌老爷。”钟谨言对着他遥遥一拜。
那位凌老爷对钟谨言点点头,随即转向齐大叔:“这位朋友,他如今已然疯了,也算遭到报应了,但是他和老朽还有些沾亲带故的,所以就看在老朽的面上放他一回吧。”
“哼。”齐大叔看钟谨言对他那般恭敬,想来也不是普通人,哼了一声松了脚。
那老乞丐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被凌老爷一个瞪眼就吓得魂都没了,畏畏缩缩地躲到树后去。
“不许再作恶,听到没有?”凌老爷厉声道。
那老乞丐唯唯诺诺地点头,躲到树后,特地抓了两张芭蕉叶将自己挡上。
安若好看他这欲盖弥彰的行为,扑哧一笑。
凌老爷听她笑,脸上也浮上了笑意:“女娃娃都长这么大了。”
“你认得我?”安若好诧异道。
“小二子,不记得舅老爷了?”凌老爷猛敲了凌庚新一记。
凌庚新冷不防被敲了那么一下,有些恼:“我才不记得。”
“都进屋里吧。”凌老舅爷将他们带进屋内,吩咐人上了茶点。
“二哥,那是你舅老爷?”安若好凑到凌庚新旁边,他似乎对这位舅老爷有一股很深刻的怨念。
“才不是我舅老爷,整日地就知道欺负我。”凌庚新暗自恼恨,“我都差点忘了他了,结果又蹦出来了。”
听这话,安若好则是马上就明白了,看来凌庚新在这里住的那几年是和凌老爷一起的。
“小儿子如今都成亲了吧,还这么幼齿,真是丢人。”凌老爷不客气地挖苦道。
“哼。”
“跟长辈说话就这副样子?一点长进也无。”凌老爷喝了口茶,继续挖苦。
凌庚新不接话,当没听到。
“你爹娘呢?”
“我娘过世了,我爹去了东都。”凌庚新僵硬着脸。
“楚玉过世了?”凌老爷似是很震惊,“她那时抱了这女娃娃回去之后不是好了吗?”
凌庚新看了安若好一眼,神情苦涩:“后来笑颜落了水,人变傻了,我娘心里扛不住,就病倒了。没多久,她就走了。”
“哎,你娘也是个苦命的女人。”凌老爷重重地叹口气。
安若好看他似是知情人,本想问问清楚,可是他看看凌庚新和凌老爷的表情,便只张了下嘴就将到了喉咙口的话咽了下去。
“你们这趟来是做什么?”凌老爷很明显地转移话题。
“我们只是过来看看,没有其他用意。”钟谨言回道。
“嗯。”凌老爷点点头,让一旁的下人给他们安排住处。
凌庚新坐了一会儿,只觉得想起娘亲就浑身难受便告辞出了大厅,安若好连忙道一声抱歉追出去。
“二哥。”安若好拉住他的大手掌。
“颜颜,我心里很不舒服。”
“是因为想起了娘亲吗?”
“也不全是。”凌庚新苦恼地甩甩脑袋,“我本来不记得,可是今天又见到了舅老爷,我便想起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
“我爹那时,其实是喜欢你娘亲的。”
安若好默默无语,他最终还是发现了:在他心里,凌知隐是个专情的男人,可是他突然间发现他的爹娘之间的感情并不是那么回事,内里甚至还夹杂了很多杂质。
“爹喜欢喝你娘做的薏米粥,可是娘一个大家闺秀哪里会做,她便跑到聚义堂去找米老头学。可是,爹看到薏米粥非但不喜欢,还异常愤怒。可不知,米老头做的薏米粥和你娘做的并不一样,我娘做出来的自然也不一样。”凌庚新看着院中盛开的石榴花,“我记得那时是冬天,娘手上因为长时间碰冷水还长了冻疮。我不喜欢看他们吵架,我就跑到外面的河上滑冰,就是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