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蓝没有说话，赫连泽不是笨蛋，有些话点到即止。

赫连泽看她又低头默不作声的喝酒，暗哑的灯光下她的脸颊疤痕丑陋，心口一扯，轻微的疼起来。手指轻轻的碰着伤口的边缘，关心道：“是不是还很痛？”

“不痛的。”斯蓝仰起头，露出浅显的笑容。

和之前的相比，这点痛真的不算什么。

“秦贱人现在还在医院昏迷不醒，不过我查到一些有趣的事。蓝斯辰十八岁被人绑架的事怕不只是绑架，而是有人想要他的命。只是当初参与绑架的人全部都死了，处理过这件案子的人全部不是被撤职，就是被调到其他地方。而且……”

低沉的嗓音停顿了一下，再扬起时肃穆几分：“温婉柔和蓝傲天将会回国。应该是为了蓝斯辰的事。”

斯蓝平静眸子里终于掀起一片涟漪，心里登时一紧；他们的动作这么快？之前蓝渊墨的事都没让蓝傲天回来过，现在蓝斯辰出事，他立刻赶回来。蓝睿修应该不会隐瞒蓝傲天，蓝斯辰不是蓝渊墨儿子这样的事，可他依旧在意蓝斯辰，急着回来。

这中间到底隐藏着什么？难道还和蓝傲天有关系？

“我要在他们回来之前戒掉毒瘾。”斯蓝冷静的开口，语气绝决。自己绝对不能输给毒品，尤其是不能输给蓝斯辰。

赫连泽深吸一口气：“放心，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戒掉毒瘾。至于蓝斯辰被绑架的事你要不要我继续查下去？毒品的事现在Ann和林九耨耨都在查，用不着我的。”

“继续查。”斯蓝斩钉截铁的回答，如果知道当年绑架的事，或许能够知道蓝斯辰为什么一定要那么极端的手法去救秦心了。

如果只是爱，可以做到这一步吗？

赫连泽把剩下的酒喝完，想了想，凤眸微挑的看着她：“那你呢？”

“嗯？”

“蓝斯辰为了鼓励你戒掉毒瘾，他以身试法；爱也好，愧疚也好，能做到这一步证明他并不是绝情之人。当年的事他做的很绝，可现在他也还了不少。我的命，天蓝，甚至帮我们指证蓝渊墨，把自己也搞的前途尽毁。他要真是绝情之人，根本不需要愧疚，不需要做这么多事，现在他已经没有任何前途可言。或许说，他连身份都没有了。蓝斯辰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死了……”

赫连泽叹了一口气，见斯蓝一直低头不语，感叹道：“可Ann为你也做出不少退步的事。因为你求情，他放过蓝睿修，又因为你，他才没干涉我和蓝云笙的事，最后为你...他用尽手段才造成蓝斯辰假死的消息。如果不是蓝斯辰，现在陪你一起戒毒的人是Ann。他为你做的，不是一个普通男人可以做到的。自问我是做不到。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想我和耨耨林九都会尊重你。”

赫连泽将空空的易拉罐丢进垃圾桶里，经过斯蓝的身边，开门，刚准备出去就听到斯蓝的声音幽幽的响起——

“赫连泽你知道吗？”

赫连泽回头看她……

斯蓝神色漠然，眼神里闪烁着无尽的复杂，声音竭尽所能的从唇瓣里溢出来：“在泰国见白龙王时我还问过他一个问题；我问他，这次回来是对还是错，他回答我，是对也是错。”

声音停了一下，斯蓝垂下黯淡的眸子，咬了咬唇，再次掠眸看他道：“他回答我，

——是对也是错。

赫连泽皱着眉头，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回来是对也是错？

斯蓝嘴角勾起惨淡的笑容，是对也是错。因为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绝对的对与错，错与对都只在一念之间。蓝斯辰一念之间成了错，而自己一念之间就能对吗？

感情的事从来都半点不由人。

自己已经错过一次，难道如今还要再错一次吗？

……

蓝斯辰醒来时，斯蓝蜷曲在床上，身子不断的颤抖，抽蓄，不用问都知道她的毒瘾又发作了。只是这次她没有求着要毒品，没有惊醒他，而是一个人想要挺过去。

蓝斯辰心疼的将她抱在怀中，如果自己没有经历过，此刻又怎么会知道她有多痛苦。

“坚持住，阿斯你可以的！坚持住，要不了多久你就能摆脱毒品的控制了”

斯蓝恍惚之间听到声音，猛地的睁开眼睛，死死的揪住他的衣服，盯着他，痛苦的说不出一句话。

蓝斯辰手指不断的去擦掉她额头汗水，和她说话：“阿斯，记得以前的你天真、胆小、软弱，那样的你真的让人很厌恶。可是之后的你很坚强，聪明，独立，让所有的人都喜欢你，甚至你还赢了我。难道现在你要认输，输给我吗？”

——输？

不，我怎么会输给你！

可是毒瘾真的好难受，比死还难受。

蓝斯辰感觉到她的意识在一点点的瓦解，最后的防线在逐渐崩溃，心里一惊，用力的抱紧她，力气大的近乎要将她的骨头给捏断，“阿斯，坚持住！”

“只要你把毒瘾戒了，我就告诉你我父亲是谁！我告诉你蓝易为什么会死……”

斯蓝身子一僵，痛苦的目光看着他，灯光模糊了他的轮廓，朦朦胧胧的好像看不清楚，就连他的声音都好像是自己幻听出来的。

蓝斯辰低下头，轻轻的碰了一下她满是鲜血的唇瓣，腥血味在鼻翼下流动，充满哀伤与凉寂。

“只要你坚持下去，我会告诉你我的身世，告诉你蓝易为什么要杀死乔雪，告诉你蓝易又为什么要自杀。阿斯，你不是想知道吗？坚持下去！我就会给你所有的答案。”

原来，不是自己听错了，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