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明珠(2)+番外
视线定格在那双瘫坐着的腿上半晌,不等姜明曦阻止,径直掀开白色绸衣下摆。
脚后跟丑陋的疤痕映入眼帘——竟被人挑断了脚筋!
温婼:“王八蛋!我这就找他们去!”
那一瞬间,温婼像是回到少时,气急败坏地要去为挚友讨个公道。
姜明曦在她起身刹那勾住她的臂弯,摇头似认了命:“别去了,没用的。时候不早,你还是赶紧走吧,免得被他们发现。”
温婼拧着眉回头要劝她,宫门突然哐当一声。
带她进来的宫婢被捆成一团,撞开原本虚掩着的门倒在地上,嘴里还被塞了团布。
袅袅轻音紧随其后:“是啊,没用的。”
明明没什么威慑力,却让姜明曦的心突坠冰窖,骤然抓紧温婼手臂,想要将她往后拉。
本就干哑的声音异常低沉甚至是愤怒,咬牙冲着门外:“你故意的!”
宫门外说话的女人缓步走近,夺目金饰插满发髻惹人晃眼,华裾外罩一袭火红大氅,头戴纯白卧兔儿,更衬的那张小脸雍容华贵。
葱白嫩滑的手搭在孕肚上,趾高气昂地跨进这座“冷宫”。
与她们的灰头土脸不同,姜明舒无论是脸还是精气神都仍似少女,眉宇间又多了几分独属妇人的成熟。
但是不能开口。
一开口,姜明曦就想拿针缝上那张嘴。
好比现在,眼尾轻慢上挑,看姜明曦和温婼就像在看两个傻子,毫不掩饰地嘲讽:“姐姐现在才知道啊?不过姐姐该谢谢我,要不是我,如何能让你们见面呢。”
“放肆!宝珠现在可还是皇后!”
温婼看到姜明舒气得牙痒痒,纵使被夫家磋磨至此,仍挺直了世家贵女的脊梁。
“皇后?”姜明舒的脸跟着扭曲了一下,很快又恢复高高在上的姿态,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们:“也就你安国公世子妃承认她是皇后吧。”
温婼:“你!”
“真是个蠢货,本宫不过透露了点消息,就着急忙慌地赶进宫,”姜明舒打断她接下去的怒骂,胜券在握地越过她看向姜明曦,重重地咬着那两个字,“皇后!现在可以说出容家金库的钥匙在哪了么?”
她拿眼瞥向温婼,意思再明显不过。
既然打死贴身婢女都无法撬动她姜明曦的嘴,那温婼总可以了吧。
温婼可是安国公世子妃,不管世子和安国公府待她如何,姜明曦总不能见死不救。
“宝珠,不能说!”
温婼现在哪里不知,踏进皇宫的那一刻就被姜明舒给算计了。
反应过来自己反而连累了姜明曦,带着一股决绝,扭头冲向姜明舒。
一旦说了,她们两个都不得好死,但是不说,姜明曦就能一直活着。
哪怕活得卑微,也是活。
可她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不等碰到姜明舒就被两名侍卫一左一右压在地上。
两手环抱粗的铁棍跟着落到眼前,乍起的一股冷风径直吹开了斑白鬓发。
姜明曦漠然地看着这一切,垂在膝上的手慢慢收紧,眼泪,早在琥珀和琉璃被打死时流干。
见她迟迟没有表示,姜明舒慢悠悠抬起了放在孕肚上的手。
尚且需要两手抱起的实心铁棍被举起,干裂出道道纹路的嘴唇终于动了。
“住手……住手!!!”姜明曦瘫坐在地上,身体前倾,用尽全力吼出来。
低垂着头颅,死气沉沉的眼睛猛地抬起来,颇有股饿狼豁出一切的味道。
姜明曦:“我可以告诉你金库钥匙在哪儿,但你必须现在就放了她!放她出宫,我再告诉你。”
以往无论做什么,姜明曦都跟个死人似的,这次的话倒是让姜明舒心间微动。
她这位堂姐素来说话算话,倒也不怕她食言,大不了,日后再将温婼绑回来就是。
姜明舒内心翻过一阵浪花,示意侍卫停手,将温婼带出去。
“宝珠,宝珠!”温婼挣扎间回头,脚下一阵踉跄,踢翻了带来的食盒。
冒着热气的肉丝粥洒了满地。
“楠楠。”
姜明曦迎上她愧疚不已的脸,忽而扬起笑。
那一刻似乎又回到她们同游夜湖,花船上嬉闹玩笑的时候,但也只是眨眼刹那,镜花水月很快随着温婼涌出眼眶的泪水震碎。
姜明曦:“往后……别来看我了。”
温婼被拖出殿时,只隐约听到这句类似诀别的话,泪水顷刻模糊了视线。
殿门随即被侍卫从内推闭。
姜明舒朝堂姐走近两步,白里透红的脸上讥讽味儿甚浓:“真是好一出姐妹情深,不知情的还以为你们是亲姐妹呢。”
姜明曦对她表露出的讽刺置若罔闻,视线在她发间的凤簪上定格数秒后移开:“你不是想知道我外家金库的钥匙,好去皇上面前邀功么?那你,走近些。”
最后三个字落下,姜明舒下意识后退半步,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一圈。
脚筋都被挑断了的废人还能做什么?
姜明舒睨向四周全是她带来的侍卫,转瞬挺直腰杆上前。
姜明曦:“你稍微弯点腰,我没什么力气。”
姜明舒瞬间怒了:“你耍本宫!本宫告诉你,本宫既能放了温婼,也照样能再将她抓回来!”
姜明曦瞧她这副畏惧害怕的样子,笑了。
“我都这样了,还能怎么耍你?左不过是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钥匙在哪儿罢了。”
姜明舒顺着她的目光瞥向身后浩浩荡荡一群人,憋着口气,屈尊弯下腰。
只听姜明曦在她耳边轻呢:“金库的钥匙就在……地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