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颤抖着，缩在床脚，紧紧盯着房间的角落。

口中不明意义的声音逐渐连贯成句：“别……别杀我……别……”

紧接着，他原本蜡黄的脸忽然一僵，然后立刻涨红。

随着呼吸越来越困难，他费力看向镜子里。

只见一个穿着血衣的女人趴在他的身上，双手紧紧掐住了他的脖子。

孟安和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在窒息中死去了。

另一边，京都一处民巷中。

接生婆在沈玉宜的同意下，被放回了家。

她不敢吹灭蜡烛，在丈夫的抱怨声中点了一根蜡烛在床头，照亮了一小片暖黄的区域。

不会有事的，她自我安慰道。

今日去孟府，一定是为了逼她说出真相，那些人在装神弄鬼吓唬她呢。

而且她现在已经回家了，孟老爷那个样子也活不了多久了。

不会有人追究她，更不会有鬼怪害她的。

那天那个女人，那副苦苦哀求自己救救她救救孩子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这么懦弱无能的女人，化成厉鬼又怎么样？！

接生婆恶狠狠想着，她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有什么错？！

忽然，外面起了一阵阴风，将紧关着的屋门吹开了。

接生婆猛地瞪大了眼睛，她死死盯着门口。

在她惊恐的目光中，门口出现了一只血红色的脚印。

那脚印明显是成年女子的大小，接着出现了第二只、第三只。

血色的脚印逐渐接近，就像有什么东西走了过来一样。

接生婆受不了了，她想要逃，却发现自己浑身动弹不得。

身边的丈夫鼾声如雷，根本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谁来救救她！

接生婆浑身僵硬着，看着血色的脚印缓步出现在了床边。

然后停了下来。

紧接着，她觉得自己肚子上的衣服被掀开了，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缓缓划过自己的腹部。

然后就是一阵剧痛，她的腹部被人硬生生划开。

鲜血从伤口处源源不断地流了出来，很快就浸满了床单。

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开膛破肚，鲜血流干。

就如她曾经做下的事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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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氏惊慌失措逃出了孟安和在的屋子，她记得沈玉宜叮嘱过她。

在柳氏现身以前不要去前院。

她躲进了东边的厢房里，这里长期没有人住，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向来养尊处优的许氏再也顾不上这些，她钻到了桌子底下，环抱着自己，手里紧紧握着一串佛珠。

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许氏看得门口出现一双赤裸的，苍白纤细的脚。

她几乎是立刻认了出来，这是柳氏。

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把已经到了喉咙的尖叫声生生忍了回去。

那双苍白沾着鲜血的脚在屋内走了一圈，似乎一无所获，准备离开。

就在许氏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那双已经走到门口的脚猛地停了下来。

她回过头，一步一步走到了桌子旁，突然弯下腰，掀开了桌布。

一张苍白熟悉的脸骤然出现在许氏眼前，那双只有眼白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忽然，院子里响起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柳氏歪头看了看她，最后不甘心地放下桌布，闪身移到了院子外面。

院子里，沈玉宜正掐着腰，一脸有本事你来抢啊的表情看着地上浑身青紫的小鬼。

她的另一只手里拿了一支拨浪鼓，高高举过头顶，还耀武扬威似的转动了两下。

小鬼见她这样，咧开满嘴的尖牙，哭得更厉害了。

冲出来想要救自己孩子的柳氏：“………………”

第149章 还没有什么是我不敢的

摇着拨浪鼓的沈玉宜和地上吱哇乱叫的鬼婴同时看向了柳氏。

鬼婴见到自己的母亲，一下子止住了哭声，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那张青紫色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委屈的表情。

它迅速冲到母亲身边，然后抱着她的腿一路爬到了背上。

觉得自己安全了以后才从柳氏的肩膀那里露出一个脑袋，恶狠狠看着沈玉宜，颇有几分狐假虎威的意思。

婴灵是一种比较纯粹的鬼，它对万物的感知十分敏感。

直觉告诉它，这个抢拨浪鼓的女人不好惹，所以它只能像寻常的婴孩一样，用哭来抗议。

沈玉宜回瞪了它一眼，然后无情地把拨浪鼓丢掉地上，拍了拍手看向柳氏。

“你终于出来了。”

柳氏身上被血染红的衣裙似乎褪去了一些血迹，她用没有眼白的眼睛盯着沈玉宜的方向，似乎有了一丁点意识。

如果没有意识，恐怕在她看到沈玉宜欺负鬼婴的时候，就应该发怒了。

见她这副模样，沈玉宜立刻断定，害死她的接生婆和孟安和应该已经死了。

如果她的怨气不算重，那么好好同她说一下，应该有缓和的希望。

思及此处，沈玉宜便对柳氏说道：“害死你的人已经得到了报应，孟家的其他人，应该罪不至死吧。”

柳氏将孩子从背上抱到怀里，轻拍了两下以作安慰，对沈玉宜的话没有丝毫反应。

沈玉宜见状，便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心有怨气，但还是那句话，死仇已报，他们去了下面也会接受应有的惩罚。”

听着她的话，女人身上的黑气似乎减少了些许。

她歪了歪头看了沈玉宜半天，张开了有些乌黑发青的嘴。

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想……见……我想见他……只是想……再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