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除了那个赵姑姑,其他的姑姑们都不知道孩子们为何会失踪,又去了哪里,因为胆小,都没有主动过问过。”
这样一来,线索就更难查了。
好在韩中杰这个人胆子太小,可能这些年死在他手上的孩子太多,以至于他越发心虚胆怯,坏事做多了,如今夜里睡不着觉,脑子就不灵光。
霍檀冷笑一声:“他是自乱阵脚,觉得只要把抚育堂一把火烧了,就没有人能查到线索了。”
“可他也不想想,抚育堂被烧了,反而会引起吕将军和其他人的注意,这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要不是这样,他们直接静悄悄逃窜出博陵,才是唯一能逃出生天的方法。
崔云昭也跟着冷哼了一声。
“他们这些人贪婪又懦弱,否则也不会被张威拿捏,替他做了这么多坏事,一是为钱,二是为权,如今的日子过得好好的,他们自然不可能放弃。”
霍檀又捏了一下她的手,算是无声的安抚。
“不过顺着韩中杰,我们已经把参与此事的其他四名长行都抓到了,一一审问过后拿到了证词。”
“这四名长行中有两人是专门出城巡逻的士兵,所以他们可以消失几日把人送去伏鹿,伏鹿如何接头,如何进城,他们都讲的很清楚。”
“也从他们手中找到了张威的书信。”
“这六个人中,有一人读书识字,张威的信很简单,里面也没有别的内容,只有时间和年龄等信息,但却可以同抚育堂失踪的孩子对上,这个就是物证。”
霍檀讲解得很清楚。
“一般这种案子,都是军务司审问,审问之后上报给朝廷,朝廷下达军令,让嫌犯所隶属的藩镇押送人去汴京,跟人证物证一起再行审问。”
说到这里,霍檀顿了顿。
崔云昭便福至心灵,回答道:“但是郭节制担心封铎不会交出张威。”
霍檀点点头,声音低沉:“博陵这边的事故,人证物证俱在,又事关朝廷的仁政,所以陛下肯定不会轻拿轻放,肯定要拿张威过堂。”
“但封铎手下的大将折损严重,如今能代辖伏鹿的只有张威,若是把张威交出去,他对伏鹿的控制就会减弱,封铎肯定会想尽办法拖延,或者直接违命保下张威。”
天雄地处中原同北境的交通要道,天雄守住,北方的厉戎就无法长驱直下,直达中原腹地。
封铎威名在外,是多年的老将,有他镇守天雄,这几年厉戎都很老实,只是在幽云十三州作威作福,倒是没有试探入侵中原腹地。
说到这里,霍檀的声音越发沉静。
“封节制并非不是个好武将,也并非没有保护百姓,保家卫国的雄心,只可惜……”
只可惜藩镇雄踞的当下,要想保存自身,是能任用德行有亏的武将。
张威无论是什么人,他只要是封铎的马前卒,封铎就不能让人随意拿捏他。
崔云昭听着霍檀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心中却不觉得沉重。
因为她知道,世道总会变的。
霍檀有一下没一下捏着崔云昭的手,仿佛在抚摸好不容易得到的珍惜,喜欢又小心。
他开口:“所以我同郭节制建议,不如先斩后奏。”
“只要把张威拿下,一起送去汴京,那封铎还如何保他?”
第85章 我觉得已经很满足了。……
霍檀平日里看起来开朗随和,人也年少稳重,以至于旁人都觉得他光明磊落,是个少年英雄。
崔云昭却知道,他是有些蔫坏的。
就比如现在。
崔云昭听到他这么说,就忍不住道:“你给的主意?”
霍檀就笑了。
“知我者,娘子也。”
崔云昭轻声笑了笑,拍了一下他的胸膛。
顺手还摸了一下:“快说。”
霍檀便道:“我先上报吕将军,同他说要想拿下张威,务必要先斩后奏。”
“张威的身份地位很重要,只要拿下他,那么以后郭节制想要谋划伏鹿,就会轻松许多,但张威这个人很谨慎,轻易不会出伏鹿,而我们不能大兵压境,直接进入伏鹿。”
若是这样,那两个藩镇之间就算是战争了。
霍檀眼眸微闪,眯了眯眼睛,声音低沉地道:“所以我建议,藉着长安渠引蛇出洞。”
崔云昭眨了一下眼睛,立即就福至心灵:“妙啊。”
霍檀笑了一声。
“多谢娘子夸奖。”
说罢,他轻咳一声,才继续道:“本来郭节制就上报朝廷,以安置流民为由疏通长安渠,而朝廷也下达政令,同意了郭节制的上表。”
“故而我们做什么,都是名正言顺的,一条长安渠那么长,从哪里开始挖,自然是由岐阳说的算。”
霍檀笑了笑:“如今博陵天寒地冻,眼看就要落大雪,倒是伏鹿那边稍显温暖,那么从伏鹿河渠口开始设立棚屋,岂不是合情合理?”
既然组织流民过去搭建棚屋,那必然要有士兵随队看守保护,如此一来,把博陵的士兵调到伏鹿城门口,谁都无话可说。
可张威难道真的能吃这个哑巴亏吗?
自然是不可能的。
张威绝对不想让河渠疏通,疏通之后,郭子谦和吕继明想要抵达伏鹿轻而易举,而封铎所在的天雄反而距离伏鹿更远,简直是鞭长莫及。
张威所要做的,就是立即上表封铎,然后按照封铎的意思行事。
霍檀的意见,吕继明用最快信使发出,在事发当日就收到了郭子谦的回信。
回信上只有三个字。
霍檀,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