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防军的人也想进入先锋营,自然不会得罪霍檀。
崔云昭便点头, 她压低声音问:“阿丘, 前线那边可有消息?”
崔云昭其实是有些担心的霍檀的。
霍檀临走时说最快五日就能回来, 可如今已经八日, 依旧一点消息都无。
说不担忧是假的。
前世霍檀没有参与这一次的剿逆,这一次忽然被临时征调,崔云昭总觉得有些不妥。
不过这一次剿逆她记得没什么危险,李丰年根本就烂泥扶不上墙,即便节制一藩重镇,也佣兵无能,不过几日就战败自焚了。
不过那时崔云昭刚成婚,日子过得浑浑噩噩,不记得究竟用了几日,也不记得大军何时凯旋,这几日家中平顺,她不免就惦记起霍檀来。
她心里很清楚,霍檀天命所归,是当之无愧的未来帝王,他天命在身,不会那么轻易就殒命,可事无绝对。
万一呢?
况且,崔云昭刚同霍檀成亲,若是一句都不关心出征的夫婿,显然也说不过去。
她这般含蓄询问,倒是让谭齐丘了然于心,心道九娘子果然还是惦记军使大人的。
谭齐丘想了想,说:“九娘子,属下不过普通士兵,不太知晓前线境况,不过九娘子若是当真惦念,属下可以去问一问押正。”
“算了。”
崔云昭勉强一笑,说:“不用麻烦了。”
谭齐丘见她如此,有些不忍心,还是小声说:“不过属下听说,今次没什么危险。”
崔云昭点点头,给了他打赏,不管他退拒,还是硬塞给了他。
“郎君不在,多谢你为霍家事用心。”
等送走了谭齐丘,崔云昭回到东跨院,不由叹了口气。
夏妈妈以为她心中担忧,边催着她先用过午食,然后又哄她睡下了。
等午歇起来,夏妈妈还想着要如何哄她开心,就听外面桃绯的声音响起。
“小姐,舅爷来信了!”
夏妈妈的眼睛一亮,心情也跟着振奋起来。
崔云昭的母亲殷拒霜原是桐庐殷氏的千金,殷氏距离博陵并不算近,之间要隔着州府伏鹿,即便坐马车也要三四日,故而殷氏嫁过来之后,两边大多以书信来往。
不过殷氏产业遍布江南,崔云昭的外祖过世之后,舅父继任家主,曾来过博陵看望长姐。
那时候崔云昭见过舅父一家几次。
崔云昭父亲过世,舅父一家还登门吊唁,只是吊唁之后没有两月,崔云昭的母亲也生了重病,那时候舅父便又来了博陵一趟,专程陪伴长姐和外甥们。
崔云昭同舅父舅母还算熟悉,不过前世已经许多年未曾见面,她此刻也觉得有些陌生了。
她甚至不太记得自己成亲之后舅父是否来过信。
仔细回忆,大约是没有的。
重生之后,许多事请都有了变故,身边的人事,崔云昭也有了更深刻的了解,所以现在忽然收到舅父的信,崔云昭一面有些欣喜,一面也有些担忧。
她怕殷氏有什么事。
崔云昭忙让桃绯进来,问:“信是怎么送过来的?从博陵到桐庐应当没那么快。”
她同霍檀的婚事,崔序自然不可能直接了当处置,当时也是给桐庐殷氏去过消息的。
不过他很精明,紧赶慢赶让崔云昭一月内就成了婚,发出信的时候已经开始纳采了,等三书六礼都走了,这样殷氏想要插手崔云昭的婚事,也已经有心无力了。
崔云昭成婚之时,博陵城中殷氏的商铺应该已经传回了消息,现在算算,这封信大约是婚后才送出来的。
桃绯把信递到梨青手中,梨青便取了信刀,一点点拆开了信封。
桃绯在边上说:“是家中门房送来的,说这信是殷氏送到崔氏的,不过因为写着小姐的名讳,门房贵叔使了个心思,没有往二老爷手里递。”
也就是说,这信是家里门房直接让送来的。
崔云昭心里感激,忙道:“记得好好打点一番,让门房回去谢过贵叔。”
桃绯点头,道:“小姐放心,已经打点过了。”
说话的工夫,梨青拆开信封,把信交到了崔云昭手中。
崔云昭展信速读。
她认得舅父的那一笔迫颇具风骨的小楷,故而看了第一眼便知道是舅父亲笔所写。
信上先问好,恭喜她成婚,又让她好好相夫教子,踏实过日子。
崔云昭看到这里,不由蹙了蹙眉。
她压下心中的不快,继续看下去,可越往她脸色越差。
夏妈妈在边上仔细看她脸色,见她如此,心里便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过去,舅老爷还是那般脾气。
等崔云昭把信都看完了,夏妈妈才轻声开口:“舅老爷说了什么?”
崔云昭看了看梨青,挥手让她跟桃绯退下了去。
然后才对夏妈妈说:“舅父想让霆郎去桐庐。”
夏妈妈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了下去,她沉默片刻,不死心问:“那岚姑娘呢?”
崔云昭摇了摇头:“只字未提。”
夏妈妈就不说话了。
崔云昭抿了抿嘴唇,她今日一天经历了大起大落,本来就精神困乏,此刻忽然收到这样一封信,心里更是沉甸甸的,说不出的难受。
“我那时候确实期盼过的。”
她同殷氏关系冷淡,也并非没有理由。
崔云昭回忆起早年的事,淡淡道:“当时母亲忽然病逝,那病来势汹汹,一下子从头晕脑胀变成了卧床不起,我跟弟妹都吓坏了。”
夏妈妈也不由想起那段往事来。
崔云昭以前有什么委屈,都憋在心里不说出来,时间久了,夏妈妈知道她心里头一直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