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变来的太快，瘫坐在地上的刘勇，眼神呆滞的想要站起来。

尝试了两次，双腿都没能使上力。

“算了，你呆着，我去拿水！”邱秀英赶紧道。

热水瓶里，恰好有温开水。

她很快便倒了一碗水进来，还顺道去厨房里拿了个勺子。

“放旁边一点，别碍事！”

邱秀英语气淡淡的对着地上的刘勇道。

村医负责捏嘴，她拿着小瓷勺子，一小勺一小勺的喂。

一开始，水还沿着嘴角往外流。

没一会儿，昏迷中的刘寡妇，便开始下意识的自主吞咽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

村医欣喜地道。

随之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呼出。

“能喝水了，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接着，邱秀英往旁边让开，村医继续施针，帮助药力在身体内缓缓疏散。

当屋外传来汽车的声音，顾司衍一低头，疾步进屋时。

床榻上的刘寡妇，呼吸已经恢复均匀。

苍白艰难的面色，也渐渐恢复了几分血色鲜活。

村医开始慢慢收针。

他一边收针，一边道：“我的建议是，好好在家养着，就别送县医院了。”

“本来就只剩一口气吊着，路上颠簸两小时，再换个不熟悉的环境躺着。”

“三两天下来，一口气只剩半口气不到，病人和孩子都受折腾。”

“已经这样了，不如好好在家养着。”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

“心安定了，没准还能多熬几天。”

撑着床沿缓缓站起来，又挨着床沿坐下的刘勇。

仰头看看村医，又看看邱秀英，眼神中皆是迷茫和无助。

“邱老师，您说呢？”

村医叹了口气，转头问向邱秀英。

很显然，此时的刘勇，完全丧失了自己拿主意的能力。

邱秀英怜悯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刘寡妇，现在的她，确实不再适合折腾了。

如果注定要走，不如让她在自己熟悉的家中，走得安详一些吧。

“嗯，您说的有理。”

“刘勇，咱们就听你白爷爷的吧！”

刘勇目光呆滞，缓慢的点了点头。

他脖子僵硬的转过头去，看着自己病瘦的母亲。

抬起手来，慢慢抚摸向母亲凹陷的脸，只觉得浑身发冷。

他母亲的命，虽然救回来了。

却是再一次，被判了“死刑”。

不过是早几天，或者是晚几天罢了。

从冰冷的屋内出来，邱秀英坐上了副驾驶位置。

顾司衍开着车，缓缓朝着邱家的方向驶去。

她将窗户摇下来，她一手放在小腹上，一手伸出窗外。

她闭着眼睛，靠在座位上面。

感受着腹内偶尔的律动，以及凛冽寒风从手心刮过带来的刺痛。

空气中，隐隐飘着烟熏腊肉和腊鱼的香味，那是村中独有的“年味”。

来年，刘勇将何去何从？

她想帮帮他。

第213章 打盹的猛虎发威

当天晚上，邱秀英睡得极不踏实，好几次被噩梦惊醒。

甚至熟睡当中，还听到耳边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顾司衍见她睡不好，紧紧蹙着的眉头，一晚上都没舒展开。

最后干脆靠着床头，坐了起来。

“来，你枕在我腿上睡。”

“我给你放松一下脑袋，讲讲故事。”

顾司衍声音低沉温柔的道。

邱秀英依言抬起头来，枕着他遒劲有力的大腿，再一次合上了眼。

她感觉到，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手，正帮她轻轻揉着太阳穴，放松头部。

头顶上方，传来磁性低沉的声音，说着些军营里的奇闻趣事。

这一回，邱秀英终于嘴角带笑地睡踏实了，一觉到天亮。

腊月二十四，是小年。

吃过早饭后，邱家人就开始忙碌起来了，一起准备丰盛的小年夜饭。

顾司衍有了昨日的前车之鉴，今日不管同村谁来喊他去喝酒，一律含笑拒绝。

说来，邱秀英也很好奇。

自己家和张家的关系，何时变得这么好了？

一向老实本分，不善言辞的邱父，昨日竟然会希望，顾司衍去张家喝酒？

邱父站在灶堂前，烫着猪脚上的猪毛。

邱秀英和顾司衍两人，手牵着手坐在灶堂前烧火。

“爸，咱们家和张家，最近是不是走动多了呀？”邱秀英小声问道。

邱父抬头，诧异的看了俩人一眼，然后略有些心虚的赶紧撇开眼神。

他瞧了瞧厨房门口，见姜母并未往这边来，这才小声道：

“去年你妈刚生病那会儿，我满村去借钱。”

“只有张家，一下借给咱们家50块。”

“别看张家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跟谁家都不太亲近的样子。”

“但他们家的人，心眼都好！”

“要不咱们小河村，怎么就他家发达了呢？老天爷也不瞎。”

邱父一脸唏嘘的道。

邱秀英听完邱父前半部分的话，觉得确实应该感恩。

若是有人在困难时，愿意拉你一把。

这种恩情，是值得记一辈子的。

可听完邱父最后一句的“宿命论”，又有些哭笑不得。

“爸，照你这么说，咱家能有今天，也是因为咱家人心眼好，老天眷顾呗？”

邱父听完，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脸上多少带着些许得意，轻声笑哼道。

“嘿嘿，那是自然！”

几个人在厨房里，正有说有笑的忙碌着。

忽然外面院子里，传来了吵闹声。

“邱关林！你个老不休的！赶紧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