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凯!不许抢我姐(6)
五十元被房东退回至原账户,女孩看了看微信余额里的六百元二十元,一千五百公里,就算坐火车一来一回也要五百元,五十元是她手头能匀出来最高的价格了。
妈妈死前说她一定要继续读书,读书是他们这种人唯一的出路了。
女孩愣愣的抱着骨灰盒,在稀稀落落的雨中紧咬着下唇,在雨色的遮掩下,才敢放任自己的软弱,从她脸侧落下的晶莹水珠,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雨势渐起,女孩才被紧密砸落的雨滴惊醒,慌忙跑到了屋檐下,当看到暴露在大雨中的脏污碎花被和散落一地的行李后,女孩将骨灰盒端正的摆在墙角,低声道,“抱歉,爸爸妈妈,你们在这等一下。”
随后女孩义无反顾的冲向雨中,左手拎一袋右手扛一袋,一趟尽可能多的抢救行李。
从宾利mulliner batur走下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他戴着白手套的手撑开雨伞,随后恭敬的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谈沐盈迈出一条腿正要下车,同一侧后排的车门被啪的打开,陈明杉夺过司机手上的雨伞,一阵风似的跑向了正在淋雨的女孩,高跟鞋踏起的泥泞水花溅上了谈沐盈青绿色的长裙。
谈沐盈:“……”
谈沐盈默默决定,迟早要踩陈明杉一身水。
拍打在脑袋上雨滴忽然没了存在感,女孩抬头望天,这才发现不是天晴了,撑在她头顶的是一把伞。
撑着伞的手白皙娇嫩,指尖上的美甲,无一不在彰显着对方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女孩顺着手臂看向对方,对方是个扎着马尾、额前别着一个钻石发卡的同龄女孩。
仪态端庄举止大气,一看就与她这样的小市民完全不同。
来来回回两三趟,东西终于都搬到了屋檐下,陈明杉也默默给女孩打了一路的伞。
“谢谢。”女孩躬身向对方道谢。
陈明杉握住伞柄的手紧了紧,“陈明杉,我叫陈明杉。”
“陈明杉?你就是……”女孩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熟悉的名字唤起了她的记忆,原来她就是那对亲生父母口中,与她年纪相同的二女儿,同时也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女儿。
两人都没有说话,却不约而同的打量对方。
在光鲜亮丽的陈明杉面前,女孩这才察觉自己的狼狈,濡湿的长发紧贴头皮,T恤紧贴身体弧度,隐隐露出白色的胸罩轮廓,她默默地抱起骨灰盒遮挡胸前狼狈,也是为了从父母那里汲取面对陌生的力量。
司机撑一把黑伞站在谈沐盈的身侧,谈沐盈挑了挑眉,“你们演的是情到深处泪眼朦胧,还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谈沐盈接过司机手中的雨伞,眼神示意,司机微微点头,解开了西装外套递给谈沐盈后又将伞握在了手中。
“姐……”陈明杉说完,才察觉在人家亲姐妹面前喊似乎不合时宜,改口道,“谈总。”
谈沐盈很想嘲笑陈明杉的装模作样,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转头将西装外套披在了女孩身上,主动向女孩伸出了手,“你好,我是谈沐盈。”
女孩在裙子上擦了擦手,才小心翼翼的握了上去,怯生生道,“谈总好?”
“就血缘关系而言,我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姐姐,你可以叫我姐姐。”谈沐盈道。
谈沐盈见女孩数次张口又合拢,善解人意道,“不习惯的话,谈总也可以,随你喜欢。”
“谢谢,谈……姐姐。”女孩攥着西装外套的手紧了紧,喏喏道。
谈沐盈的目光迅速扫过她手中抱着骨灰盒,又抬眸直视女孩的双眼,“父母双亡,你是打算一个人独立,还是跟我回家?”
“父母双亡?”陈明杉诧异的瞪大了双眼。
女孩抚摸着骨灰盒或许是想要透过它看到自己已经逝去的父母,喃喃自语道,“回家?我还有家吗?我已经没有家人了。”
谈沐盈语焉不详道,“爸妈都在期待你的到来。”
女孩想了想,觉得应该告诉对方,他们毕竟是陈明杉的亲生父母。
她将骨灰盒前贴的小照片指给陈明杉看,“嗯,这是……爸爸妈妈。”
陈明杉从未有一天和亲生父母相处过,透过小小的黑白照片,她想象不出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也同样生不出什么实际的悲伤。
只觉得荒谬而陌生。
“所以你要跟我走吗?”谈沐盈道。
无处可去,女孩选择了上车。
谈沐盈与陈明杉同撑一把伞,女孩撑着陈明杉从司机那抢来的伞,抱着骨灰盒独自一人落后几步跟着两人。
谈沐盈会这样安排,并不是排外,而是……
路过一个小水坑时,谈沐盈脚下用力一踩,水花飞溅,女孩离得远躲过一劫,而谈沐盈本尊由于报仇时离得太近,和陈明杉同归于尽。
陈明杉跳脚道,“谈沐盈你幼不幼稚!”
谈沐盈理直气壮,“谁叫你先溅我一身!”略略略,就是这么睚眦必报。
女孩被先前的大雨淋得浑身湿透,湿衣裤以一种极为不舒服的形态紧贴在她身上,裤腿湿漉漉淌着水,濡湿雪白的绒毛地垫,鞋子吱吱作响,如脚踩湿海绵。
女孩有些羞怯的通红着脸,努力缩了缩脚,将身体尽可能的往边靠靠,免得更大范围的沾湿其他部分。
司机带着女孩的行李,独自打了一辆车先回家,谈沐盈坐在驾驶位上,拉好安全带,随手在手机上轻点了几下,发了一条消息。
谈沐盈扭头一看,女孩自顾自的缩成了一团,女孩察觉到了谈沐盈的视线,又展开身子,理了理濡湿的头发,想努力显得自己体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