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要衣锦还乡(218)
喉结几番滚动,刚想背对她睡,却听到她先于自己翻了个身。
她正面对着他,她很少会这样,大多时候都背对他或者平躺。
“元致,”黑暗中,她极小声地开口,尾音稍稍拉长,显出几分愉悦甚至撒娇。
他偏头,喉间干涩快要发不出声音,其实彼此什么也看不到,帷帐闭得一丝缝都不留,只听到她富有活力的呼吸,今夜她明显心情不错。
然后,他感觉到自己平放在身上的左手被一双柔嫩软滑的东西轻轻摸了一下。
那是她的手,由他的手腕向下才找到掌心,一开始还没找到位置,不小心划过了他的胸腹,只隔着一层极薄的丝衣,令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
他身体绷紧的瞬间,手也不自觉地收拢,将她满满握在掌心。
周濛也感觉到了他的紧绷,双手被他包紧在掌中,肌肤的温度有些异常地高,但很干燥。
她将他的手从他身上拉了下来,令他左臂伸展平放在他们中间,他的臂腕间充满了力量,却对她的摆布没有一点抗拒。
她猜他现在一定也在黑暗中疑惑地看着自己,但她仍不慌不忙,将两只手蜷起都放进他掌中。
其实他也无法完全包住,被吓到那一瞬间过后,掌也就没有继续收紧,虚虚地握着,与她的手指互相交缠,这令她更清晰地感受到男人的手的触感。
不得不说,这双手和自家兄长的还是很不一样,虽然都很大,手指修长,但他的还要更瘦、更硬,掌心几乎没有肉感,从腕到掌都轮廓分明,还能隐隐摸到青筋。
他这上面的茧也更多,自己指侧的嫩肉从茧上擦过,有丝丝麻痒的感觉。
这双手前前后后被她摸过太多次了,早已没什么好害臊的了,脑中灵光一闪,一个一直以来都很好奇的问题冒了出来,将原本想说的话暂时抛在了脑后。
“喂,你手上的茧……是小时候习武磨出来的吗?”
“嗯。”
他的嗓音又哑又沉。
夜里人要睡觉了可能都会这样吧,周濛还以为他困了,担心他不想理自己,但他再开口的声音就恢复正常了,仍然十分轻柔。
“习武之人当然有茧,”他说。
“哦。”
“怎么了?”他又问。
因为她在一根一根摸他的五指。
他任由她摸,眼睫忍不住轻颤。
为了分散注意,只好自己找话说。
“元符手上也有,他从小练剑,作强身健体之用,若非如此,我还需将这些茧磨掉,免得被发现破绽。”
她知道他在解释自己冒充元符,为什么还会留着手上的茧。
“还好不用,磨掉会很疼的。”
他摇头,“一点皮而已,长出新的来就好了。”
她短暂沉默,他肯定不怕疼啊,他为了他的北燕,什么事都愿意做,这不是早就知道的吗
“那你是练什么兵器的啊?”
她问道,这个问题她好奇很久了。
“我哥哥是佩剑的,石斌随身总是带一把阔刀,可我从来没有见过你的兵器。”
“我的兵器……”
他轻笑,有点惊讶又无奈的语气,大半夜的,她抓着自己的手摸来摸去,就是为了问这个?
“我离开龙城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出来,至于练什么……我上战场就和他们一样,也用刀,平时防身会佩剑或匕首、短刀,少年时,长枪也耍过几年。”
“你会这么多啊?”她夸得敷衍,仿佛早有意料。
他也听出来了,“还好,像我们这种从小习武之人,都是如此。”
“那你工夫一定很好吧?”
更敷衍了。
但她努力装作那么有兴趣,元致还是甘愿老实地作答。
“还行,不过很久没练,肯定不如从前了。”
他这两年中毒能活着就不错了,又一直冒充元符,当然不会有机会练武。
“你问这些做什么?”他终于忍不住问。
“就是好奇啊,不可以问吗?”
“……当然可以。”
可是她真的对他好奇吗?她知不知道自己听起来一点也不好奇,也就是问他使什么兵器的时候……听起来好奇过一下。
他想起来在前几日的春日宴上,她挑中那个青铭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舞了一曲剑舞,惊艳四座,她突然对他的武艺感兴趣,是否是又想起了青铭?
——罢了,想就想吧。她都道过歉了,也保证不会再去找他了,自己何必这般小气。
“你……喜欢看舞剑?”
她果然兴致高了起来,“你会吗?”
他知道中原的公子哥多多少少都会一点剑术,剑术颇为风靡,可是……
“不会……”他如实作答。
她亦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
于是有人在黑暗中隐隐皱了皱眉——
“……只是不会中原剑术,我以前练的招式只是用来杀人,缺乏观赏性,不过,剑术触类旁通,我应该也……咳,也可以学吧。”
他偏过头去,攥着右拳立刻懊悔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出了这样的话……
自己生平最为人称道的便是一身打仗的本事,如今竟暗暗要和一个供人取乐的雅士一争武艺的长短……
荒唐吗?
还可以学……说完自己都臊得慌。
耳边果然传来她轻柔的笑声。
她挪过来了一些,带来一丝淡淡的馨香,如果此时帷帐有缝,她一定会看到他耳朵上的红晕。
心里柔软的地方渐渐膨胀,虽然臊,可神奇的是,他心里憋着的那股气居然就这样散去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