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要衣锦还乡(64)
周濛笑起来,“早有这个态度就好了呀。”
她伸出食指,说道,“第一,你做个自我介绍吧。”
那人挑眉,定定看了她半晌。
周濛看出了他眼神中的无奈,还有嘲弄。
什么意思,不是开门见山地谈么?
“名字都不知道,那还怎么谈?”
那人叹口气,又拿来一张纸,这次的句子有点长,写完推过来,周濛一眼扫完,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跳没了。
他写的是:我的东西都在你那里,何必明知故问。
她心虚地笑了笑,“什,什么东西啊?”
他冷哼一声,垂眸又写了几个字:锦囊,信,手绳。
周濛的笑容如退潮的水,消失殆尽。
刚到家的那天,从他的那堆血衣中掉落的那个锦囊,被她偷偷捡了回去,原来他知道了啊……
其实也好猜,能近他身的就这么几个人,石斌他们三个不可能黑他的东西,那就只剩她了。
醒来这么多天了,也没问她要,他可挺沉得住气。
或者说,他是在等她主动归还?
可她并没有归还啊,她觉得他的涵养也挺不错。
他说的是“我的东西都在你那里”,也就是说,除了那个锦囊,他什么都没了,这要换作是她,未必有他这么好的脾气,还跟她谈,直接拔刀还差不多。
这就是她理亏了,她识相地道了个歉,换来他的一声冷笑。
元致真是不愿意恶意揣测这么一个年轻姑娘,但这人惯常使诈、撒谎,还一声不吭偷了他的东西,被戳穿了才知道道歉,真的是……
她那点微薄的道德感也只会让她道这种不痛不痒的歉了吧。
冷笑都是便宜她了。
周濛尴尬,斟酌了一下,原本还想解释一下自己的动机,她并不是故意窥探他的秘密,固然偷东西不对,但是,谁让石斌对她这么防备呢,要不然她也不愿意做这样下作的事啊。
可是想要解释的念头一冒出来,她立刻就否决了。
想解释,那就是还想让对方体谅,可她没想让他体谅,偷了就是偷了,谁还关心你为什么偷?
还是说些更重要的吧,她强迫自己别被那点尴尬影响了思绪。
既然他说她明知故问,那么……
锦囊中只有两样东西,应该指的就是那封密信。
她警惕地回头看了看门口和窗,确认都是紧闭,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有石斌和小苦在外面,谁都不可能靠近偷听。
她放心大胆地说了出来,“你的那封密信……其实我没有看得太懂。”
***
她说,没有看太懂,那就还是看懂了一些。
她偷走的当天晚上就打开了锦囊,里面只有两样东西,一封写在帛上的密信,一条串着两粒红玉的手绳。
那条黑色的手绳间,红玉被雕成了两粒小小的红豆,红豆寄寓相思,这手绳应该是他的妻子送给他的吧。
这是人家夫妻间的信物,她没那么坏,去贪这种东西,她已经妥善地保管了起来,一定会找机会还给他的。
那封密信才是真正的关键。
虽然她只看懂了两三成,已经觉得无比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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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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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直观的震撼,是那封信上的文字,非汉非鲜卑,是一种密文,而这种密文,和她在梦中农家小院的书房里看到的那一匣手札所使用的密文,不敢说完全一样,也有九分的相似。
梦中的秘密,就这么意外地与现实中的隐秘联系在了一起,周濛当场惊得浑身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段日子,她没怎么睡过长觉,一次也没有入梦过,没法去查阅那本译文册子,但幸好以前钻研过,也认真学习过与密文文法相同的鲜卑文,凭借这些,她才勉强把这封信看了个囫囵。
更震撼的,就是这封信的内容,这是北燕王写给元致的手书。
她倒不认得元致这个名字用密文怎么写,但是信的第一句话,翻译过来就是,“我儿亲启”,众所周知,北燕王只有元致这么一个儿子。
信中,他对元致交待了三件事,她当然没有全部看懂,因为他除了开头结尾,中间很工整地写了三大段。
第一件事,用词相对简单,北燕王让元致躲起来,不要带兵勤王。
第二件事,她只看懂了一个词,洛阳,其余只见密密麻麻的一片符号。因为译文册子里,官职、地名都是单列的,这个相对好记。
第三件事,她又是只看懂了一个熟悉的词,中山王。
梦中的密文她尚且看得吃力,何况这信里的词还进行了修改,但也不知哪个才是本源,反正在这里,这文字与鲜卑文更接近。
不管这文字是什么来头,都不妨碍她看得一知半解。
她从回想中抬起头来,发现对面那人听了她的话以后,看她的眼神中……有明显的不解。
她同样不解,自嘲道,“怎么,你是觉得我能看懂那种密文?”
他没回答,眼眸垂下,似乎在思索什么。
居然没有否认,周濛纳闷得不行,是什么给了他这样的错觉?
他不说,周濛也不想接着问,她只想趁热打铁,都说到北燕王的密信了,她离那个问题还远吗?
她显得很急切,“虽然没看太懂,但是,我想我大概知道你是谁。”
元致又重新抬起头来,他并不意外,事实上,他以为她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他没想到,她居然不熟悉那套密文,没全看懂父王的遗信,难道弥夫人和周劭都没有教过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