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要衣锦还乡(73)
“没,没有,今天,应该会送。”
“嗯,那就不用让他们麻烦了,今日你带我去一趟天青阁吧,我们自己过去取,”他吃完又慢条斯理地擦了手,抬眸问她,“你觉得如何?”
昨天还嫌弃穿汉服,今天一早,用膳时的这一套汉人的斯文做派,又做得无比熟练优雅……
他是不是有哪里不太正常?
“有什么不妥吗?”
周濛谨慎地避开了扮小倌这事,“你这样出去露脸,合适吗?”
元致一笑,反问,“你都打算让我去雅集露脸了,还怕我去街上走走?”
“那是迫不得已啊,之前我都跟你说清楚了啊……”
“嗯,我明白,我没有别的意思,”他似乎有些懊恼。
周濛觉得莫名其妙。
“早去早回吧,晨间我精神会好一些,时间久了我怕我撑不住。过去后,我也有些别的事要办。”
“去天青阁……办办事?”
是她想的那种事吗?
临出门前,瑞儿突然来了,说有要事要找元致,但元致回绝不见。
他明明也不是这么不近人情的人,周濛觉得他实在有些奇怪。
瑞儿焦急,拉着周濛把事跟她说了。
周濛再次进来的时候,眼睛就止不住地往元致后颈上瞟,“瑞儿说,你颈下一寸的地方有一个红斑。”
元致刚刚戴好发簪,他大半的头发还是披散着的,并没有全然束起,这种装扮,其实很不庄重,一般的贵族男子不会这么捯饬自己,除非是以色侍人的那些……
元致面色如常,答道,“是有一个,昨夜沐浴的时候,小苦跟我说了。”
周濛才想起来这人平时就爱干净得要命,每日必要沐浴,昨夜她心情好,难得早早回房睡了,也就忘了这事。
周濛点头,“瑞儿说,让你务必藏好这道红斑,不要叫人发现了。”
元致没说什么,抬脚就走出了房门。
周濛突然就明白了,如果是为了遮红斑才披发,他这牺牲也是挺大的。
直到走出院门,她才发现小苦没有跟来,“就就我一个人去?”
“不是你自己说的,让我把你当小苦吗?”
周濛噎住,她觉得自己挎着个小布包跟在他身边的样子……可真像个丫鬟。
天气已经入冬,很冷了,这人穿着周劭的一件白色披风,惹来不少惊艳的目光,他倒是目不斜视,但有几个少女一路尾随,直到看到他走进了天青阁,才震惊着、一脸惋惜地离开。
不知道他自己注意到这些没有,反正周濛觉得,这场景挺解气的——
她跟着周劭出门的时候,都从来没有扮过丫鬟,他凭什么把她衬得像个丫鬟似的?那他自己不也像个小倌儿么,谁又比谁高贵?
柳烟的侍女柳莺一路把他们二人领到副楼,那里住的都是小倌,没想到柳烟还给他单独留了一间房。
进了这间房,柳莺很客气地说道,“公子请稍作休息,我们姑娘一会儿就来。”
“有劳,”元致回礼,他宽袍广袖,行礼也行得有模有样。
“就凭你今早这表现,要说你没在汉地生活过五六七八年的,我还真不相信。”
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方才柳莺直勾勾只盯着元致,直当她不存在。
平日里的好姐妹原来都只是说说而已,呵,这些女人。
元致看了眼房间的布置,不知道他看出了什么,最后坐到了她的对面。
“我父王一心想让北燕汉化,所以我自小以汉语启蒙。”他说道,是对她方才那句话的解释。
周濛心惊,这种地方,这种话是能说的吗?
元致找了个省力的坐姿,“没人偷听,我是习武之人,耳力还行。”
既然如此,他都不担心,那她担心什么?
她问道,“今早你不见瑞儿,还有上次你醒过来,好像一直都不愿意见她,是怕她看破你的真实身份吗?”
周濛其实也能猜个大概,既然瑞儿的背景与武安长公主有关,很多问题的答案就呼之欲出了,很明显,她和她身后的人已经把眼前的元致当成了元符,他们应该不会对元符不利,但是对元致……那就不好说了,他为了自保,避开瑞儿是对的。
走了一路,元致原本打算休息,周濛偏要问,他只好又打起精神,叹了口气,“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琢磨我的事。”
但是这样也好,有话明着说,比旁敲侧击让他省心一点。
周濛微微脸热,“这也不算多管闲事吧,我日常总要和瑞儿说话的对不对,她问起你的事,我要是答得不对,岂不是害了你?”
借口倒是一套一套,元致冷笑,“你倒是很关心我。”
这话可就不好听了,要比不要脸是吗?周濛不示弱,“那可不,你对我这么敞开心扉,我又岂能辜负你的信任。”
“信任你?”他刚醒来那段时间,她嘴里有一句真话吗?
周濛本着照顾病人情绪的想法,没再刺回去。
好女不与男斗,斗嘴斗赢了,她又没有好处可以拿。
沉默着喝完了一杯果茶,她已经忘记了刚才的小摩擦,突然又问,“元符……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元致在休息,眼神明显沉郁了起来,但是面对她的时候,反而柔和了许多,他说,“他是替我死的。”
周濛点头,其实她这几天想了想,就猜到是这么个情况,宫中被烧死的那个人,能够以假乱真,再结合瑞儿那边的情况,最少破绽的解释就是他和元符互换了身份。
“你也别太自责了,冤有头债有主,你以后有机会就替他报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