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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西经·卜居(121)

作者: 不借东风 阅读记录

“那小伙子从一进门,手便紧紧牵着那黑衣的女孩子。”

青朔冥想一番,幡然醒悟似的点了点头,又听着赵斯年讲道,“她自己记得,那小伙子却丝毫不记得了,她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陌生,看到了叫人心寒的冷漠,看到了能叫人心灰意冷的遗忘。”

“帮他找到衣服不就成了,他不就又会记起黄环来了?”青朔着急到。

赵斯年点点头,再叹口气道,“他忘记了黄环,却始终不肯放开那个黑衣女孩子的手,他忘了所有,却没忘自己的爱情。”

“他的爱情不是在黄环这里吗!”青朔提高了音调,似是指责赵斯年一样。

这指桑骂槐的责怪赵斯年自是听得出来,只皱皱眉头,耸耸肩表示歉疚,再继续说道,“这少年模样,皆是那黄环幻化出来的,什么小伙子,什么黑衣少女,皆是幻象,也是在那半盏茶中窥得你我眼中的少年少女,其实都已是白发苍苍的古稀老人。”

青朔不解,拧着眉头不再插话。

第72章 他把房子劈开了

“黄环跟这小子年少相识, 碍着门不当户不对的由头,被父母硬生生的拆散了。日日痛苦相思的两人决定一同赴死,相约做一对亡魂鸳鸯, 如此说来也是凄美。可是这男孩子毕竟理智些,又或者是胆怯些, 在临死关头突然反悔, 可这傻乎乎地黄环再救不过来。”

看着青朔微启嘴角,赵斯年再抢语道,“她不后悔, 她愿意等,一等就是七十年。”

“所以这七十年里, 那男人结婚了?”

“相濡以沫七十年, 他怎能不爱自己的妻子。”

“那男人找回记忆了吗, 认出她来了吗?”

“当然找回来了。”

青朔挑挑眉, 挤着小嘴道, “所以,他不去跟黄环相认?”

“哼。”赵斯年笑道,“黄环这丫头却是倔强的很, 她嫌弃这老朽的老头, 假装着不认识。她自称,自己等的是爱着自己的那个少年郎, 而不是混迹一生,斑白老矣的暮年老头。”

“死鸭子嘴硬!”青朔自能感同身受, 嘴上不说却暗暗为这倔强的姑娘鸣不平。

“一世夫妻已经尽了缘分了,其实黄环找回这小子也无可厚非。”

“我们自然是无从评说, 这件事还得看黄环自己的想法。”赵斯年拿了水池中的菜,放在砧板上正欲开刀。青朔眺望着窗外, 眉头紧锁,下拉着嘴角,很是一番愁态,嘴里小声嘟囔着,“该怎么帮帮她。”

赵斯年看她这副样子,只笑一笑不再讲话。

只听咔嚓刀落之声,忽又有余容的声音从窗外传过来,道,“今晚做得什么好吃的!”

喧嚷之声惊得赵斯年险些切了自己的手,菜被斜切成两半,各自摔在砧板上打转。

正愣神的青朔惊得倒吸一口凉气,瞪眼瞧着翻白眼的余容,板着脸怒骂道,“玄丘怎舍得放你下来!巴不得你做吊死鬼。”

“哼哼。”这余容轻蔑地笑两声后再得意道,“美貌这个东西可是万能的。”

青朔闻之,便更觉这余容混沌糊涂,竟有人能傻到将自己说得这么不堪,且浑然不知。

余容才不管这些,从窗子里探进头来,也不怕烟火熏染自己的头发衣物,径直摸起青朔吃到一半的果子来,大快朵颐。

“不是很甜。”余容挑剔道。

沉思片刻,青朔忽迟疑起来,想着既不是玄丘放的她,那又会是能解了自己的仙索?更叫青朔担忧的是这仙索竟没自己回来,完全不知所踪。

环顾周身,始终不见那仙索的踪迹,青朔便看向那余容问去,“不是玄丘放你下来的?”

余容瞥青朔一眼,摇摇头后,再扬着笑脸问赵斯年,“你那锅里在煮什么东西?”不等赵斯年回应,她便又盯着那些已经装盘的菜无赖嬉笑道,“这些都是你们做的吗?”

青朔有些急躁,瞪着余容复又问道,“那是谁放你下来的?”

余容眼中只有这面前的饭食,哪还有心思再搭理青朔,敷衍着点点头,正探进身子捡盘子里的菜吃。青朔对着不理不睬的态度恼火至极,扫视面前正捡了那右手边的铲子起来,拍在余容的脑门上,呵斥道,“讲不讲卫生!”

余容惊呼着缩回身子,余光瞥去成衣局门口时,忽地皱眉提鼻,撇出去一轮白瓷盘。

这突如其来的出招,惊得青朔心头一震,毫不顾忌地撑出翎羽屏障,金光熠熠,光彩照人之余,竟将赵斯年推了出去,撞到厨房的置物架上。

如此原是这青朔虚惊一场,这白瓷盘本就不是朝着自己来的。

青朔尴尬地收起屏障,便见残留一羽毛摇摇晃晃朝炉火处飘去,落至炉火外沿,险被烧起,再去扶那无辜的赵斯年时忽听见余容在屋外大声惊呼,“有什么想不开,死过一次还不够吗!”

青朔也不再管赵斯年,闪身出去,正见那方才谈论的黄环拿着仙索当白绫,欲在门前那槐树上绞死自己。口中急念咒语,那仙索瞬间成一道金光闪回青朔腕上,幻化成金灿灿的镯子。

黄环噗通坠地,余容再不肯向前多走一步,侧着脑袋小声问道,“你还活着么?”

说话间赵斯年也已从厨房中奔过来,与青朔对视一眼便朝黄环跟前走去,又见青朔板着脸,言语急促道,“多大的事,叫你这样作践自己,别说七十年,我几万年都等了,也没像你这番矫情!”

赵斯年闻之,皱着眉头看向青朔,眼神怨怼委屈,小声嘟囔道,“就事论事,这怎可一概而论。”

青朔哪肯管他,径直过去提起这黄环,再道,“你用这仙家法器自缢,叫自己魂飞魄散,正好成全了那俩人,这买卖正好赔得血本无归,当真是愚蠢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