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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西经·卜居(134)

作者: 不借东风 阅读记录

“几百年了,谁又不是在那被忘记的虚无中。”凌霄苦笑,言语稀松平常,似是盼这刻盼了许久一样。再叹息道,“我是这世间最强大,跑得最快的神,为战而生的神。”

赵斯年自是听不出凌霄话里面的意思来,一心觉得她是害怕,是后悔,却不知那背对着他的目光里的决绝跟义无反顾。遂嘲讽一句道,“也该自食其果。”

凌霄说过,能杀死她的,只有自己的丈夫。如今此番情景,莫不是遂了这家伙的愿,终听着凌霄笑言道,“我早就被忘记了。”

话即出,便见手起剑落,再不由凌霄分说,给了她干干脆脆的交代。

“总有一天,我会杀光这世间所有的神。”赵斯年连看都不看那正消逝的凌霄,提剑御狐而去。

乘黄载着赵斯年御风而下时,正是黑云乍起,若巨蟒蜿蜒匍匐,遮天蔽日。

整个天民国的凌霄花在一瞬间全部消逝殆尽,紧簇的红花如同退潮一般急急散去,漫天皆是粉色的凌霄花精灵们,升腾着,缱绻着,漂泊着,似是起了粉色的雪,铺天盖地,逆着乘黄和赵斯年行进的方向。

南风半暖推云作幕,青山迢迢墨染群青。白鸟惊起群飞去,乱声皆归云处啼。似花似火缭绕间,非冰非雪红玉蝶。

青朔等人见赵斯年平安归来皆松了口气,急忙迎上来,细看了相安无事,才听青朔道,“无事就好,无事就好,可把我们好一番惊吓。”

“那人是谁?”余容嚼着些许吃食,又是一副心大的样子跟在人群最后,不紧不慢地朝成衣局回了。

第80章 再见花清洛

进了正堂, 方见那被劈裂的铁桦木的桌子已完好如初地摆在那边。

一路无言的玄丘迎着赵斯年移过来的目光抖抖肩,强作假笑,道一句, “呐,都是小意思。”

赵斯年遂坐到那方桌旁, 青朔陪着坐, 黄环又陪青朔坐下,玄丘与李星禾一并立在窗前,只余容啃着半只桃子缩进柜台里去了。

“这天说变就变, 怕是要起雨。”青朔寻个话题,打破那叫人尴尬的寂静。

如此说罢, 没人回应倒更尴尬了几分。余容半躺着身子, 吸桃汁的声音充斥在死寂的正堂里, 青朔往日里觉得厌恶的很, 偏此时却念着叫她声音在大些。

“这段时间, 你们且去外面暂避一段时日。”赵斯年终于发话,伺候便是半晌思忖的光阴,低头的面无表情, 眺望窗外的眉头紧锁。

末了, 李星禾先接话,冷言冷语地说道, “我不去。”随即,便转身上楼去了。乘黄紧随着, 宽大的爪子踩得楼梯踏踏作响。

“我去做早饭。”青朔干脆不去接这无聊透顶的话题,提着裙子起身去厨房。黄环浅笑随行道, “一起喽。”

就此玄丘才坐过去赵斯年的对面,虎口捏着尖尖的下巴, 阴阳怪气道,“呐,我们没什么本事帮你对抗神,却有信心一直在你身边,所以,别做什么傻事!”

赵斯年听罢甚是感动,负阴抱阳算是谢过。玄丘一摆手,大袖一挥很是不屑,也往楼上去了,又闻其吆喝道,“饭好了可记得叫我。”

赵斯年目送着玄丘上楼,欲起身时正看着吃相浮夸的余容警惕地转过眼珠来,像是侦查危险的老鼠般,竖着脑袋敛气凝神。

待赵斯年行至柜台前,余容这便做正了身子,举着桃核展眼道,“我可是这里的主人。”说话间那桃子的汁液已顺着其小拇指流进她那袖口中。

赵斯年见余容这副痴傻模样,不由展眉发笑,方才那积郁的心结也释然了些许。

早饭吃了一半,这窗外便起了雨,雷声隐隐地漫过坍圮的屋檐、牌坊,冲向林间劈毁了好大一棵古槐树。

有闪电落在成衣局门前,虚张声势着,颇有几分警告的韵味。饭桌上的几人皆不在意,仍旧说说笑笑地调侃着吃相难堪的余容。

乘黄从楼梯上下来,笑意岑岑地坐过去赵斯年旁边,眯着细眼瞥一下渐大渐密的雨点,也再不理会。

一道闪电夹着光照得堂内通明一阵,余容左右晃动下眼珠,遂借着那震耳的炸雷打了个满足的响嗝,不料雷声已过,这余容老鸭聒噪般的饱嗝却是拖着长腔,很有余韵未歇的态势。

“呐,你这唱得是哪出,里应外合?”玄丘眉头一皱,讽刺道。

余容红着脸争辩,“咋了呀!明明就是很有欲望。”

“舒服就好。”黄环掩面而笑,俏皮又不失礼数。

“呐,这才是女人的样子。”玄丘再驳余容,又道,“满口欲望污秽,倒像是颇通成人之道。”

“莫胡说。”青朔瞪那玄丘一眼,眼神发狠,直逼得玄丘闭嘴。

余容争辩无辞,扯着嗓子大笑,像极了泼皮村妇。

青朔再小声说于傻笑的赵斯年听,道,“你倒说说哪一处像花清洛!”

赵斯年只笑,也不好回话。

再玩笑下去,这早饭又是吃了半个晌午。

一声炸雷,天黑如墨,昏漆漆如子夜时分。见如此定也做不了什么正事,想来今日又是歇业的日子,玄丘挥袖在方桌上摆出一盘棋来。

余容见状自是觉得无聊,惊呼一阵,再问那玄丘道,“你几岁?”

“你是想要认祖归宗?”玄丘阴阳怪气道。

“你与青朔去玩,我们年轻人总得有些新奇的玩意儿。”余容先拿了赵斯年端上来的果子,吃得很是满意。

青朔瞪这口无遮拦的家伙一眼,反倒接了个白眼,黄环自是明眼人,上来拉住青朔的衣襟,再笑对玄丘讲道,“我们这些人,怕是玩不好一盘棋,不如听听余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