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和刚才升起的玻璃有关。

她闭上眼睛，手指一点点往旁边试探，摸到了什么，她明知故问， “这是，什么。”

“我的手。”他回答。

她接着往上， “这个呢?”

“我的手臂。”

借着黑暗的掩饰，她变得大胆了许多。

“我的胸膛，锁骨，脸……”

他声音变得暗哑，嘴里所说的，都是她刚才触摸的。

他一把捉住了她的手。

对这个环境，显然他更加熟悉，她听到了可哒一声，一开始还不知道是什么，米小糕感觉到座椅往下一沉，冷香浮动里，炙热的呼吸越来越近。

啊，是安全带被解开的声音。

封闭的空间里突然亮起了微弱的橙光。

明亮度很低，完全不刺眼，他的师兄看来是考虑周全的，设计得很好，她本来应该这么说的。

可是……

他收回了按下应急灯的手，单手撑在旁边，发丝垂落脸颊，一双漂亮的黑色眼眸盯着她看。

这也太近了，而且这次还有灯光。

他伸手戳了戳她的脸，散漫地眨了眨眼，清朗嗓音里带着揶揄， “怎么没反应了，刚才可不是这样的。”

见光死。

米小糕磕巴起来， “你，你靠的也太近了……”

“近吗?”

“可在我看来，还不足够近。”他说， “保持一点距离，等着你接受我，主动来找我。”他停顿片刻后说，

“本来，我是这样想的，可是结果似乎有点不尽如人意。”

“我找你，找了很久……你出现了，以我未曾预想的方式。”

“你在找我。”

“是啊，我在找你，我想怎么也要看看当初那个说需要我的人，到底是不是存在的。”

“我知道‘他’也许已经结婚生子， ‘他’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庭， ‘他’说需要我，是假的，或者说，已经不再需要我了。”

“想看‘他’一眼。当确定这些后，我就可以安心找一个无人的角落安静死去了。”

“可是……”洛稚望着她，眼眸深黑，把她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都牢牢记在脑海， “我没想到， ‘他’居然是，她。”

米小糕想到了苏越柔和王旭强的描述……难道他产生态度转变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吗?

她心里又乱，又心疼，还有一些细细杂杂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难以宣泄出口。

“怎么办?”

他握住了她的手，依恋地把它放在了脸颊上轻轻蹭， “明明是只看一眼的，可却发现心里无法停止渴求更多。”

“你会讨厌这样的我吗?”

米小糕立刻否定， “怎么会!”

“听闻我的过去，你就消失了，我还以为……你厌弃我了。”他放开手，眼睫垂下， “原来在看似完美的包装下，是一个不合格的残次品，是出场设定就是垃圾……”

米小糕双手圈住他的后颈拉下，印在他颜色浅淡的嘴唇上。

别说了。

车内的环状光在洛稚身上被完全吸入似的毫无反应，而在米小糕身上则反射出橙红的光弧，那光芒映入了洛稚的眼瞳里，万般星辰徐徐亮起。

·

半个月后。

“还有一件事，你欺骗了我。”

米小糕怎么也想不出了。

“什么?我发誓!我全坦白了。”

她摊开双手，表示无辜。

现在在再和他走在一起，不用担心被什么人给撞或者泼热油了，那个人已经不在学校了，至于去了哪里，他没有详细说。

米小糕知道自己其实从来没有完全的解他，他心思很深，就像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可是，这无碍她了解到，他是真的喜欢她的。

知道这个，就足够了。

“你说十月和五月都会来，可是十月，你没有来……”

米小糕闻言沉默，沉默的原因是……她真的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了。

“有，有吗?”本来应该对记忆中不存在的事情她不应该表现的这么心虚，可是他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欺骗自己，恐怕是她真的说过，只是真的不记得了。

对细节的记忆和分析能力，米小糕怎么也不敢说比得过他。

这家伙的记忆简直就是人工AI!

她怀疑就算是十年前的话他也能够完整复述。

啧，真可怕。

不过……这也不是个完全幸运的事情，对于孩童时期的阴影，别人可以依靠遗忘来治愈，可却会成为他一生的回忆。

得和失，从来都不是固定的。

……

“嘛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啦!你看!”米小糕指着从她眼前一瞬间飘闪而过的黑影， “黑色的蝴蝶哎!太少见了吧!”

她的脚步情不自禁地追了上去，看到它悠悠停飞在一株黄色的小花上。

洛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跟着走过去，上翅漆黑，下翅明黄，脸上有些讶异， “金裳凤蝶。”

米小糕蹲下来，慢慢掏出手机，就在她即将按下拍照键，蝴蝶振翅飞离。

“哇!你不要跑啊!让我拍张照啊!”她一动作，蝴蝶飞得更高了。

它到了另外一个花上，米小糕想抓拍近景，可每次等她小心翼翼过去，刚要拍，它就飞走，简直就不听话极了!

她抓拍的几张都不好看。

气鼓鼓地走回来， “真是太不配合了!算了!”

“你刚才说什么，金裳凤蝶?哼!大扑凌蛾子罢了!”

洛稚: “……”

“理论上，你说的没错，蝴蝶和蛾子都是鳞翅目。”

他朝着那栖息在花朵上的黑色蝴蝶望着有些出神，开口说道， “鳞翅目诞生于石炭纪雨林，生命脆弱而易逝。却经历了二叠纪大灭绝，三叠纪干旱，濒临灭绝。后来发生卡尼期积洪事件……艰难存活下来，即使如此面对这些困难，也始终没有改变自己。它一定是有属于自己的使命，才会奇迹一般的在亿万年的等待中迎来被子植物的繁盛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