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新念旧(302)

可他还没说话，蒋煜就抢先打断他，慢慢悠悠道。

“这是你第一次在我面前说话，你可要好好表现。”

蒋煜的眼睛很亮，盯着他时像是一个明亮的黑洞。

吴晨刚刚积累起来的勇气，因为蒋煜洞察一切的一句话立刻崩塌离析，倒成了一堆废墟。

因为蒋煜的意外出击，他面试的表现不算好，但也没有很丢脸，不至于蒋煜出声赶他出去。

吴晨当年前脚踏出公司大门，后脚想想就知道自己没戏了，揣着还没有花完的几十块钱去了趟麦当劳大吃一顿。

没想到当天晚上他就收到了Offer，第二天就双眼迷瞪地去上班。

这个班一上就上到了现在，他好不容易慢慢适应过来了，没想到这个时候顶头上司倒了。

更关键的是他的上司看起来求生的欲望还没有他强烈。

审讯那天警察说要戴上手铐进去蹲着，他本以为蒋煜会云淡风轻地周旋逃脱，他便信心满满地等着蒋煜解决。

没成想蒋煜一句话都没说，说走就走了，连个眼色和口信都没给他留。

这样一副认栽的模样让吴晨担心到现在。

担心的事是一桩桩接着来，他才叹一口气，兜里的手机给他带来了一个最让他担心的事。

“小吴助理，你们楼盘里好像有一个不太能见人的东西，方便过来一趟吗？”

吴晨挂了电话，撑着快倒下的身子打车过去。

到了地方，吴晨不仅看到黄土下还没完全成白骨的冤屈，还看到过来现场指认的徐大宁和他同伙两个人。

吴晨目光一扫，继而又冷冷收了回去，转头应付警察的询问。

他的回答很简单，就三个字——不知道。

他的回答并不是没有由来的狡辩，而是蒋煜的提前交代。

蒋煜早在楼盘第一次事发时，打发徐大宁走了后便提前预料到未来可能发生的事，跟他万分嘱咐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怎么问都说不知道。

理由是徐大宁跟他明面上没有多余的交流，赃款都是走海外流程，源头根本找不到他头上，嘴硬点能撇清关系，而且事情都是徐大宁那伙人做的，没有证据能够表明跟天华集团有直接关系，一旦被问起来就装什么都不知道。

总的来说，就是锅全往徐大宁身上甩就对了。

吴晨本就无条件信任蒋煜，听了这话也没多思考徐大宁那伙人会不会受不了压力把他们供出来。

反正老板总不会害了他。

对吧。

第253章 试试咯

有的事没被捅出来能瞒一辈子，一旦泄露了便一发不可收拾。

吴晨在徐大宁惊恐害怕的眼神下拒不改口，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下定了决心把锅往他们身上推。

徐大宁心里着急，可在吴晨时不时飘过来警告的视线中不敢说什么，只能白白吃了哑巴亏。

说是哑巴亏也不准确，毕竟他们扎扎实实参与了，心里只是有些不服罢了。

人是他们要杀的，钱是他们给的，到头来出现在视频里却只剩他们两个，板上钉钉的事实让他可是百口莫辩。

说实话，如果没有这样的证据，徐大宁也逃不掉认栽的命运。

蒋煜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从一开始拿钱砸他就打定了没让他干净赚钱的心，他开始也是个傻的，被蒋煜出的巨款砸晕了脑袋，一时疏忽也没察觉到其中暗藏的危险，把自己的家底在推杯换盏中透了个干净。

这才导致自己的把柄被蒋煜捏得死死的，没法破罐子破摔一走了之，只能梗着脖子认了下来。

目前情况还没到明朗的地步，谁都不好说蒋煜还有没有东山再起的时候，不认罪不一定有事，认了虽然亏，但说不定等蒋煜出来还能保他。

当然，用脑子想想都知道这个几率并不是很大。

他说的不是蒋煜出来的几率，而是蒋煜保他的几率。

有把柄在蒋煜手里，他不敢不当这个替罪羊，可问题是警察也不是好糊弄的，明眼都能看出他就是一把玩弄在手中的杀人刀，连连向他逼问幕后人，把他头发都问白了半个脑袋。

如今犯罪现场就摆在眼前，他在警察和吴晨两股极有压迫感的眼神中汗流浃背，默默低头认罪和指认犯罪现场，但对于警察的一再询问缄口不言。

黄土被层层翻出，重见天日的腐败尸体卷着破烂的棉袄露出头，张晓的父母看到烂得一塌糊涂的儿子哭天抢地，哪怕手脚不便也要冲过来踹站在坑边的徐大宁出气。

警察一边忙着安抚情绪激动的家属，一边分出一堆警力去维系墙外得到小道消息躁动不安的记者，混乱之中忽视了偷偷朝徐大宁靠近递话的吴晨。

“说多错多，安静等我消息。”

说完，吴晨若无其事地走到另一边，坐下等着警察下一步的安排。

优秀的助理就是在前途未知时能够假装淡定，虽然手里没有一步确切的计划，但面上依旧一副一切尽在掌握，只待时机自然发生的大佬样。

“水到船头自然直，有慌的时间不如动动脑子怎么解决事情。”

这是蒋煜见他工作出了差错后说的一句话，语气不轻不重，看似是在责怪他，实际上也确实在责怪他。

入职后，他一直兢兢业业地工作，可到底是个新手，难免会在百乱之中出了差错。

第一次出的错误虽然不算大，但仔细纠结起来，是个上司心里都会起疙瘩。

毕竟他让坐习惯了头等舱的蒋总头一回坐了经济舱。

当吴晨登记时看到自己头等舱的机票时，心里还在庆幸应该没买错票，没成想一转头就看到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看着他的蒋煜，手里捻着一张经济舱的票转头就拉着行李箱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