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新念旧(335)

可不管哪一种说法，中心都是一个字——“断”。

“嗡嗡嗡！”

蒋煜脑海里还在思考断字，手机就在他胸前响了起来——是许久没有联系过的柳依依。

外边的天色快暗了，他看了眼映出黑夜钢铁森林的镜子，没有犹豫多久就接了。

柳依依的声音很好听，说话的方式很舒服，即使是在求人，听上去也没有太多谄媚之意。

“……蒋总，我想你了。”

她的结尾总是这一句。

蒋煜想。

那周喜弥呢？

他双手垫在脑后，仔细想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周喜弥最常跟他说的话。

周喜弥好像……不太爱跟他说话。

想到这他自嘲笑笑，飘忽的思绪才慢慢回来，听着柳依依在那端的絮叨。

“……蒋总，可不可以呀？”

走习惯捷径的人很难接受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向前冲的生活方式。

柳依依脱离蒋煜后，手上除了早就谈好无限流的本子，不是一些小成本的女一号，就是S级大制作的女配角。

她很不适应，挑挑拣拣半天一个都不想选。

总的来说就是没有令她满意的本子。

身边的马兔兔撺掇她去找蒋煜，但她想着蒋煜最近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便打消了这个蠢蠢欲动的想法。

直到这次风头过去了，她才踩着点回头。

说完了一大串客套话，对面没有言语也没挂，如果不是她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声，都要认为对面睡着了。

“你继续说话。”

她顿了会，听不到声响的蒋煜睁开了眼睛，微微暗哑的声线传过来。

她啊了一声，问：“说什么？”

“随便。”

蒋煜吐出两个字，带着手机翻了个身。

听到对面布料摩挲的声音，柳依依难以判断他在哪，身边有没有别的女人。

在一切没有彻底想通的情况下，她下意识捏起自己的嗓子，柔声道。

“我讲故事好不好。”

“不用了。”蒋煜想了会，回复道，“讲讲你剧组里的事。”

一提到剧组，柳依依立刻想到了自己的老同事周喜弥。

不会跟他躺在一起的是周喜弥吧？

柳依依倏地起身，打开微博搜索周喜弥最近的行程和IP地址。

确认两人没有在一个地方后，她松了口气。

不是周喜弥就行。

她重新躺下，捡几个自己觉得有趣的事情缓缓道来。

她很会把握讲故事的节奏感，音调抑扬顿挫，蒋煜听着她熟悉的声音，慢慢闭上了双眼。

第282章 作配

触景生情的景不单单指景色和环境，蒋煜认为还可以指声音里的故事。

柳依依很聪明。

她的故事是从几个呆过的剧组七零八落捡起来的，每一个都是轻松愉快的小故事，听着不费劲，也不用动脑子。

其中还有《晏菲传》剧组的小故事。

这个故事放在最后，蒋煜完全放空的思绪顿时回神，余光瞟着通话时间快一个小时的屏幕。

但柳依依谨慎避开了周喜弥的重点，说的是剧组过中秋节时发的乌龙礼盒的故事。

那个时间段横店有很多剧组在拍戏，《晏菲传》剧组拿礼物时把手伸到了隔壁一个网剧剧组，把自家剧组准备的中秋礼盒放到了隔壁。

《晏菲传》预算充足，准备的礼盒加起来有隔壁一整个剧组贵。

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操作，所以大家看到数量不够，包装寒酸的礼盒面上尴尬笑笑，竟然没一个提出来异议。

直到隔壁剧组开着卡车过来，他们才发现闹了个大乌龙。

“……但是他们来迟了，到的时候我们礼物都分完了。”

“是吗？那你们最后怎么解决的？”

伴着一声轻笑，蒋煜振动着快要僵硬的声带，问她。

“怎么解决的呀？”柳依依一愣，很快回复他，“《晏菲传》不是有蒋总的投资嘛，财大气粗的根本不怕，最后我们请了隔壁整个剧组中秋节礼盒。”

“这样啊。”

三个字说完，蒋煜又没声了。

那年的中秋他也在横店。

他记得那天周喜弥回来时心情不错，打开了礼盒还问了一句他要不要吃。

他不爱吃月饼便摇头拒绝，使唤她过来给他吹头发，吹到半干便抱着她往床上倒。

听了故事，他原本想谴责周喜弥是个锯嘴葫芦，什么事都不跟他说。

后面仔细想想，他好像也没给过周喜弥分享故事的时间。

“蒋总？”

听到柳依依试探呼唤的声音，蒋煜从回忆中抽离，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现在的柳依依于他而言，只是一件周喜弥带不走的旧物，是一个输入指令就会发声的娃娃，是一个沾满过往气息的纪念品……

蒋煜办公室的桌面很大，留出一个收留的位置并不难。

——

周喜弥没想到解约会是一件这么简单的事。

她看着手上一份完全利她，已经合法生效的合同愣了很久。

“何哥，我没看错吧。”她的指尖划到无需赔偿解约金那栏，不可置信道，“不用赔钱？”

“没看错。”何寒拍拍她的头，“我已经问过律师了，这份合同没有诈，周喜弥，你现在自由了。”

“那你呢？”周喜弥抬头问。

何寒脸色闪过一丝肉疼，尽量淡定道。

“赔了点，但也没多大事。”

“许昀呢？”

“……”何寒翻了个白眼，捏着她没心没肺的脸，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一开始就奔着他来的，没有问我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