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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君思(2)

收了手,然后闭上眼,抱住他。

他身子一震,僵硬了。

“……岚珊?!”

呼吸几近停滞,他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末了,低低出口:“……怎么了?”

“呐,心尘。”她调整了一下姿势,“我的手,是不是很冷?”

他想了想,说:“是。”

“你长大了呢。”埋在他怀里,侧脸贴着他的胸膛,他心跳声仿佛天空敲响的钟。

“多少年了?”

“……十一年。”

“呵呵,是啊,十一年了。”她声音朦朦胧胧的。

蓦地松开,岚珊退后俩步,双手背在身后,抬头笑了。

“心尘,这次接的,是店里最后一桩生意。”

——“我不想再干了。”

[叁]

次日。

清晨的光是苍白色的。

心尘在厨房里转身,便看见她下楼,一身白裙,眉眼如画,玉琢一般,她伸伸懒腰,远而望去,仿佛一株无暇百合悄然抽开花瓣。

见他目光停在她衣裙上,她转了一圈:“好看吧?”

“ ……许久未见你穿了。”

她一直穿黑衣,好像哀悼谁一般,上次穿白衣,已是六年前。

岚珊笑笑:“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嘛。”

“以后打算如何?”

“嗯,住进大漠深处吧。”她支着下巴作出认真思考的样子,“反正,开店开厌了。”

心尘没说话。

“有时候我在想,”她撩开帘子,“如果在我这样的生活里,每天如此,多好——即便很久以后,没有人再记得我……”

他看着她低下头。

“嗯,那我去招待客人啦~”她挥挥手转身,瘦弱的肩膀于转角处消失。

心尘低下头,笑容仍滞在嘴角。

他转身,摊看手掌,一小包黄皮纸包的药粉。

他站在那里,静静地,站了很久,末了,打开倒入茶水中,端起茶杯,白色的热气云散开来。

闭上眼,终究还是一饮而尽。

记忆与光阴都消失了声音。

客栈内只剩风卷着沙粒呼啸而过时的兽般呜吔。

栈内没有客人,岚珊坐在桌前,对面则是蒙脸的黑衣杀手,她发告示后前来收单的人。

“这是这次的任务。”岚珊把包袱推过去,“雇主希望能尽快完成任务。”

黑衣人收了单,却并未离开。心尘立于一侧,抬眼,白衣女子与黑衣杀手,形成鲜明的对比。

黑衣人无声地打开了画轴和折书,女子始终在微笑。

客栈内流动着龗滞灰暗的气氛。

然后,把画翻了个面,对向她。

画中女子眼媚若丝,白衣胜雪,与黑衣人对面的女子容颜重叠在一起。

“这次目标,”黑衣人沉声开口,看着信函, “诛杀六年前因弑独孤将军而被朝廷灭门的九轩派掌门人,岚珊。”

静谧的风,掠过陈腐的厅堂。

轰。

声落,杀机起。

木桌炸开飞向俩边,撞击在墙壁上碎成木屑,白烟散开。

铮。

刀光湛湛,岚珊侧头闪过,直袭向她的短刀没入身后的高墙。

烟尘是张开的网,她疾速向后退去,落于一边,抬哞,含笑。

“据江湖情报,九玄掌门人已在六年前被利剑贯穿心脏去世了。”她慢慢说,“潮音,你也长大了呢。”。

远处另一边的黑衣人面罩飘落,露出一张少女姣好的脸,她斜着眼睛看着自己曾经的师父,扬起下巴。。

“你何时已看出?”

“武艺精进不少呢,潮音。”岚珊淡淡接住对方射来的数根黒针,指尖把玩着,发力,如数崩断,“既然已嫁入独孤将军府,银子必定会闪些吧,昨天你派人送来的,可是官银呵。”

“你杀了我夫君————”少女冷冷盯着她,“我叛了师门,你便杀了他,我要你死。”

“独孤将军么?”她拢了拢头发。

飒。

白影一闪,瞬步到潮音身后,手刀若白虹劈下。

“————!!!!”

不可置信地瘫倒在地,颤抖着动弹不得。她艰难地抬眼,女子已落回原处,掩嘴轻笑,“不过,还是那么弱呢。”

“……哈。”

少女脸贴在地上,半晌,喉咙里出乎意料地挤出一声笑。

“师父大人,你以为我还是原来那个天真无知的杨潮音么?”

噗。

一把短刀,潮音最开始射出的那把没入墙壁的短刀。从后面,贯穿了岚珊的身体。

她低头看着染血的刀尖,凛冽寒光,丝缕的血从嘴角渗出。她慢慢转头,便望见了她熟悉的眉眼。

“……原来如此。”

心尘面无表情地将刀拔出,衣料血肉摩擦出细碎的声响。女子若白色纸鸢般跌落,血淌开,啃噬她的裙角。

她侧着脸抬眸,没有震惊,没有悲伤,没有愤怒与痛楚,只是静静望着他,深深地,捉摸不清的光。

心尘转身时,她嘴唇动了动,说了些什么,他什么都没听见。

你想说什么。

倒在地上的人儿已经没有动静了,潮音勉强站起,心跳如雷,微微喘着气。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到了恐惧。

“心尘师兄,果然还是你制定的计划最有效。”她深吸一口气,“……出手好狠。”

对方低着头,站在尸体旁久久未挪动脚步,她抿抿嘴,眼中透出几丝不甘。

请你思念我(下)  

[肆]

火如同张扬而凶猛的兽,嘶吼着吞噬客栈每一处角落,滚滚黑烟翻腾而上,惨烈的日光下,宛如一张张绝望的脸,又仿佛是寂静纯净的业火,悲悯地噬咬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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