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他怎么还是变偏执了(191)
导师平时会说很多话,跟课题研究相关的,无关的,都有,温故不是每一句都会记得清清楚楚。但唯独这句“不够完整”,他始终都记得。
本来是想出来买点东西吃,可站在小吃街的街口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很饿。从街口这里回公寓,路上有道很大的十字路口,红灯过后,绿灯的时间很长,他跟平常一样,慢慢悠悠地穿越这条人行道。
以他这样的速度,从变成绿灯的时候开始走,走到对面,绿灯时间会正好结束,这是他的经验。他没有什么要紧事要做,也不急着回公寓,于是就用这样的速度,慢慢悠悠地走着。
路上没有人,也没有车,天气不冷不热,空气里伴着些尾气的味道,算起来并不好闻,可他闻习惯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
意外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安静无比的街道突然被一道疾驰而来的油门声打破,他转过头,明亮的车灯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叫他再也看不到除这道白光之外的任何东西。
他想起来他是怎么穿越的了。
在这场诡谲怪异的梦里,他想起来他是怎么穿越的了。
是因为这场车祸。
这是他寂寥人生里,唯一存在的变数。
如果没有这场车祸,他会顺利毕业,留校,或者工作,孤独地过完这没有变数的一生。
都说人在死之前,有的人会经历一场走马灯,在短暂的几秒里,重新经历过往人生里所有最重要的时刻,而有的人,不会。
温故就是这样不会经历走马灯的人。
原来对他来说,渺渺人生里,竟真的没有一刻,让他觉得重要过。
他觉得实在是可笑。
短短几秒里,从自觉可笑,到笑不出来,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他脑海里,一下子就多了点其他的记忆。
本该就那样失去意识的他,恍惚间好像看了点别的东西。
是一双手。
一双从身后拥过来的,陌生的手。
他不确定这是真实的记忆,还是虚幻的记忆,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看到了。只觉得脑子乱了起来,周围的一切也乱糟糟的,舌尖上还泛起了苦意。
这道苦意一直都在。
一直在。
这让他想起了某个冰寒白日里,景容递过来的吻。
那应该是第一次,他和景容的吻。
那时他问景容药不苦吗,景容没有回答他,而是环住他的脖颈,趁他不备吻了过来。他想他那时应该是不喜欢景容的,可是他再是不备,也不至于人都贴过来了,他还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是默许。
他默许景容亲吻他。
从他穿越到这片修仙界的土地上开始,他就不再是那个“不完整”的他了,只是他迟迟没有意识到,还拿以前的方式来对待如今的自己。
苦意经久不散,让他每一次注意到自己嘴里很苦的时候,都会想起景容给他的吻。
所以他的梦里,其实全是景容。
可哪怕是梦里,他也竭力阻止自己去梦见景容。
他害怕看到一些场景,哪怕这不是真实存在的。
可他没有办法,阻止也没有用,恐惧总爱挑人意识薄弱的地方攻陷进去。越是害怕,就越是不能避免。
现实也是这样,他不想景容去面对家主,但景容还是去了。
他知道那是怎样一个结果。
他想醒过来,可他不管怎么做,不管在意识里怎么提醒自己,他就是醒不过来。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怕得要死是什么感觉,或许应该这样说,他第一次知道了,比死还害怕,是什么感觉。
他怕他醒过来后,见到的是跟梦里一样的,长眠的景容。也怕醒过来后,看到景容在他面前闭上眼睛。
景容的结局就写在原作里,更是在梦境里,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无数次看到别院的落叶落了一地,就是在这样苍茫寂寥的环境,房间里,景容闭着眼睛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没有呼吸。
就是这样的场景。
写在原作里的最后一幕,以梦境的方式,让他亲眼看到了。
当他最终成功挣扎着醒过来的时候,几乎已经精疲力竭。
他已经不在洞穴里了,而是在一间稍显雅致的房间里。外面的天气应该很好,光亮从外面透进来,照得身上暖洋洋的。
床榻前放着一碗药,还冒着热气,闻起来跟嘴里的苦味一样苦。
景容呢?
醒来的第一眼看不到景容,这让他很慌乱,因为他知道景容不会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就像以往景容沉睡的时候,他也不会把景容孤零零扔在那里。他知道,如果景容醒过来,第一眼看不到他,景容会急。
这次轮到他了,他醒过来看不到景容,他也很急。
他急切地掀开被褥,急急忙忙想要出去,可他起得太猛,头一阵晕厥,无法控制地摔了下去,发出了好大的声响。
走廊上原本慢悠悠走路的人,听到动静,下意识加快步伐,朝房间跑过去。里面的人急急地想要出来,外面的人也急急地想要进去,一开门,两人就撞在了一起。
又是一阵沉闷的摔倒落地声。
等终于缓过来,温故才发现他把景容给压在了身下,景容整个人像个“大”字一样被他压在地上,被压得有点翻起了白眼。
他急忙起身把景容给扶起来:“你没事吧?”
景容扶着胸口闷咳两声:“没事。好得很。你真沉啊……”
但眼前的一切让温故有点反应不太过来,景容好像什么事也没有,怎么会呢?扶起景容后,他就捧住景容的脸,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