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他怎么还是变偏执了(37)
晦气。晦气死了。每次遇上温故都没好事。林朝生气急败坏,像报仇一样,抬脚就往地上一踢,这一脚踢下去,也不知道踢到个什么东西,反倒刺得他痛叫一声。
借着从客栈投出来的光线,等看清碎石间是什么东西刺痛了他,这声痛叫忽然就歇了气。
他俯下身,捡起半截碎裂的玉簪。
“师兄,”巫苏回过头,“出什么事了吗?”
林朝生收起发簪,掩在衣袖之下,冷声道:“没什么。”
另一边。
马车在道路上疾驰,一直到出镇子走上山路,速度才降下来。
温故这辈子都没赶过这么快的马车,还是在天这么黑的情况下。降下速度之后,他抬手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身体。
赶车太累了。
景容在这时突然猛地掀开帘子,温故回过头来看他:“怎么了?”
夜色浓重,天上有星无月,只能勉强看到景容身穿深色服装,看不出那其实是件红色喜服。他平日里穿的都是浅色,在夜晚的衬托下,穿着深色衣服的景容,看上去跟平时的状态有些不一样。
尤其加上那样一双眼睛。
黑得像是能将一切吞噬殆尽的永夜。
而现在,那双有些瘆人的眼睛就那样直愣愣地盯着温故。
黑夜,马车,响彻夜空的长鞭声,以及独坐在马车里的颠簸感……
于景容而言,种种都跟记忆里是那么的相似。
他无法控制地想起上一世,种种相似感让他好像回到了过去,直到看见面前人的脸,那张他打量过无数次的脸,才从恍惚中抽离出来。
他盯着温故,好一会儿,道:“我不要一个人在里面。”
如果是像平时的语气,这话听起来或许会像撒娇。可这次却不同,语气极冷,一出声就如坠极寒之地,连空气都瞬间带了寒意。
是不容置否,必须如此,而不是在跟谁商量。
以及莫名的,被景容这样看着,温故竟从那双眼睛里面看到了些阴冷沉郁,夹杂着无数无法宣之于口的情绪,如果不让他出来,好像他会疯掉一样。
但他不该是个怕黑的人。
从小与黑暗为伍的人,最适应的,就是黑夜了。
温故没怎么多想,拉住缰绳就让马车停了下来,然后扶出景容,跟他并肩坐在外面,然后景容的脸色才一点点、渐渐地,缓和了过来。
弦月也在这时从云层中露出一截。
原来天上并非没有月亮,而是被云挡住了。有了月光,便山是山,水是水,路是路,再不会看不清前路。
连景容身上穿的衣服,也能看出点红衣的样子了。
这件喜服景容穿得不规矩,有些凌乱,等温故重新驱着马车慢悠悠地走起来之后,他就垂下头,默然整理起了衣服。整理了没一会儿,忽然感受到什么,于是抬起头,然后就看见温故正看着他。
与其说是看着,不如说是打量。
马车走得缓慢,车辙声传过来,在静夜里响在耳畔。算不上明亮的月光洒在温故的面部轮廓上,铺了层淡淡的微光。
好像发光的是人,而不是月光。
温故突然说道:“还挺适合你的,这身衣服。”
在巷子口看到林朝生后,温故避无可避,慌不择路,看见家店就往里走。
一进去才发现店里满满当当地摆着各种布料,是一家布庄,正准备关店。
布庄里,一件喜服被随意地叠放在不起眼的角落,可温故还是一眼就看见了,然后毫不犹豫取出银子买下。
那刺绣图案,正是之前老妇人改的喜服。
十分巧合,帮了大忙。
这样精美的刺绣世间少见,可雇主却看不上,真不知是雇主的问题还是谁的问题。
最重要的是,书中断情绝爱的景容,这次被迫穿起婚服,还当了回新婚妻子。
这可是景容啊,那个不可一世的景容!
以后还是称霸修仙界的大人物!
虽然也没称霸多久,但温故就是忍不住想笑,他继续道:“很衬你。”
景容后知后觉地回应:“是吗?”
温故点点头,脸上还有股浅淡的笑意。
不知是笑意太蛊人,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景容有些恍神。
他突然想起了温故在布庄里说的那些话,像还响在耳边一样,字字句句都暧昧得可怕。
还从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也没人敢这样说。
即使是在那种场合之下。
景容忍不住看着温故,一直看着,始终收不回目光。
温故对此浑然不觉,目视前方,很认真地驾马车。虽然认真,但技术有限,搞得一路颠簸不已。温故偶尔会跟景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点不痛不痒的话,最后的话落在了问景容困不困上,还问景容要不要进马车睡会觉。
或许一睡醒,就回到木屋了。
景容全无睡意,目光一寸一寸扫过温故的脸,一双本该漆黑无比的眼睛倒像是含了月光,亮堂堂的。
景容道:“不困,不睡,我就想在外面。”
温故耸耸肩:“那好吧,坐稳点,我技术很差的,小心别掉下去。”
景容:“不会掉下去的,我……”
话还没说完,车轮撞上一块硬石,马车猛然颠簸了一下,随即一道沉闷的落地声响起,温故一转头,景容人没了。
刚才还自信不会掉下去,下一刻就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地上。
时也,命也。
温故忙停下马车,侧身撑在车身上,从挡板探头往地上望去,只见景容一脸呆滞,脸上还充满了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