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他怎么还是变偏执了(53)
扫过景容的身体, 将手覆在他的脚踝处,“不听话总要付出点代价,不是吗?”
在家主的习惯里, 他说出的话如果是问句, 他就会等着被回应。
不管回应的内容是什么, 他都会以他自己想法来做。重要的不是回应了什么, 而是有没有回应。
所以这次也是一样,他在等景容回应他,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 这种等待不是无止境的,他的耐心很有限。
景容是他有限耐心里, 最大的耐心。
家主这种习惯, 景容再清楚不过, 他的眼神仍旧很空洞, 整个人像没了灵魂一样, 可即便如此, 他还是下意识回应道:“是。”
话音刚落,握住脚踝的手轻轻一拧,有什么断裂的声音和难耐的痛楚猛然袭来。
然后家主抽回手,伸在景容面前,淡漠地道:“来,容儿。”
该吸走你的修为了。
这次景容没再迟疑,反手就将手搭在了家主掌心之中。
源源不绝的力量从体内抽离,全身密密麻麻地痛起来,如千刀万剐,又如火热般的钢针穿透身体,痛入骨髓。
景容清醒地感知着力量的散尽,也清醒地承受着力量抽离时所带来的痛楚。
漫长的,疼痛的,绝望的。
他知道,当修为废尽这个漫长的过程结束之后,会迎来更为漫长的修为修复过程。
能比这一刻更糟的,永远是下一刻。
他的修为又一次被吸尽了。
恍惚的辗转间,他知道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禁闭室。
景容在撕裂般的痛楚中醒来,挣扎间摸索着下床,冰床太冷,他不能继续待在上面。扶在床边想勉力站起,以前不管多痛都还能站起来,这次怎么总是站不起来呢?
噢,想起来了,他想起来家主拧断了他的腿。
但是因为全身都是一样的痛,所以一时没想起来。
不过,没关系。
景容摸向他的脚踝,用力握住,然后一拧。
只听“咔嚓”一声,景容接好腿,然后试着动了动。
怎么还是不行?
景容恍惚了一下,忽然想起家主拧断的是他的右腿,但是他刚才拧了左腿。
拧错了。
本来只有一条腿是断的,现在不小心断了两条。
大意了。
景容哑然一笑,从冰床上坐起,两只手分别握住脚腕,两道“咔嚓”声一同传来。
他又试着动了动。
行了。
但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景容的脸已经因为无尽的痛楚而扭曲无比,他甚至都没有多余的力气睁开眼睛,只摸着爬向墙角,然后缩起来。
这样他觉得舒服多了,尽管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太痛了。
在日复一日的黑暗里,很容易产生来到地狱的错觉。
可修为一点点重聚时,那清晰的痛感,又时刻提醒着景容,他还好好活着。
他接纳并且适应这样的黑暗,却始终无法忍受身体的痛楚,但有时会有极少的时刻,他好像会有那么一瞬间会失去感知,就像是麻木了一样,什么都感觉不到。
可每次一清醒过来,那种感觉又消散不见。
四下一片安静,他听见胸口微弱的起伏,有节奏的跳动着。
微弱的光亮从门缝塞进来,被黏稠的黑暗吞噬殆尽。
迎着一片漆黑,景容缓缓睁眼,抬手放在眼前,微亮的灵力聚集起来,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微弱的光亮下。
双眼平静而又黑暗,宛如一潭死水。
照不亮眼睛的光,就没有存在的价值。
灵力聚往手掌的时候,撕裂般的痛感牵引着全身各处,他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在修为自动的修复过程中,他还是强行使用起灵力。
只因为他觉得,心跳声太吵了。
只要拍下这一掌,就听不见这样吵人的声音了。
掌间的灵力越聚越多,照亮了他惨白的脸。
他长睫微颤,看着离心脏越来越近的手掌,晦暗的眸中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门缝微弱的光亮被掩住,一道目光透过门缝往里挤,声音极轻:“少主?”
掌间的光芒暗下,景容抬起眼,看向这道陌生声音的来源。
外面那人盯着漆黑的环境往各处看了许久,终于适应这片黑暗之后,才发现缩在墙角的黑影,于是再次出声:“少主,是你吗?”
景容没有出声,也没有动,只安静地望着门缝。
见里面没有动静,那人揉了揉眼睛,视线重新挤进门缝。
虽然很黑,但适应之后还是能勉强看到里面的一切,毕竟这道门不是完全的严丝合缝。循着墙角的黑影,他定睛看去,看了许久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少主也在看他。
当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后背攀上一股莫名的凉意,但他还是压着声音继续道:“我叫温故,之前你误入我的住所,我们见过的,你还记得吗?”
景容眨了下眼睛,重新睁开时,眼底有抹微小到几乎没有的光亮。
他记得的,那个比他高出许多的少年,原来叫温故。
“快没时间了,”温故的声音带着些急切,“少主,我得走了,我下次再来找你。”
门缝的微光重新涌入,又被黑暗吞噬得干干净净。
极轻的脚步声匆忙远去,直到再听不见任何声响。
周遭重新陷入安静,一切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修为恢复之后,家主感知到禁闭室力量的涌动,又一次把景容接出来。
然后又关进去。
然后又接出来。
然后又关进去……
四季更替,景容在一次又一次的循环中逐渐长大,一直长到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