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你不要过来啊(145)+番外
这就是没有要崇云考去死的意思了,游溯只想让崇云考滚。
然而当夜幕低垂,崇云考盯着案几上的印绶看了许久之后,还是叹了一句: “菟裘空筑人难老啊。”
他将长剑横在脖子上——说起来,这竟是他时隔多年第一次握剑。
但当长剑在脖颈处划出一道血痕的时候,崇云考突然停住了。他喃喃道: “若是我现在死了,天下人会如何看待主公?不可,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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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未晞找到游溯的时候,罕见地在房间中闻到了一股酒味。很浓的酒水味道,配合着让人头晕目眩的香气,白未晞刹那间捂住了鼻子,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游溯的声音: “是先生吗?”
醉醺醺的声音,带着些浓浓的无助与委屈,像是一只可怜巴巴的大狗,在问是不是主人回来了。
白未晞想要离开的脚步刹那间就停住了——他有点不忍心就这么离开。
长长地叹了口气,白未晞认命地转身。屋内只点了几盏灯,就着昏黄的月光与昏暗的灯光,白未晞通过空气中浓浓的信息素的味道找到了游溯——
游溯还没有分化完全,信息素的味道还没有稳定,但白未晞怀疑,游溯的信息素可能就是酒的味道。
不然怎么会让他一闻就觉得头晕目眩。
真的好想离开。
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定力,白未晞才没有转身就跑。他克制着本能里的逃跑冲动,逼着自己走到了游溯身边。
酒坛凌乱地滚在地上,白未晞避开到处乱滚的酒坛坐到游溯的身边。他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出口的还是一声长叹。
游溯问他: “仲父……他走了吗?”
白未晞低眸: “快了。”
游溯有些难过: “孤不明白。”
他低喃: “仲牧是他看着长大的啊,他怎么忍心?”
游溯忽然抬起头,他的目光直愣愣地盯着白未晞看: “先生,你说,他怎么忍心?他怎么会放过季峨山!”
白未晞没能回答他这个问题。
又是一口酒下肚,游溯“砰”的一声摔碎了酒坛。他趴在案几上,声音中满是难过: “仲牧是他看着长大的啊……”
看着游溯这样的颓然,白未晞也觉得自己的心跟着一抽一抽的疼。半晌,他轻声道: “主公,我们会为仲牧报仇的。”
游溯抬起身,他的目光有些呆滞,随着白未晞的话呢喃道: “为仲牧报仇。”
“对,为仲牧报仇。”这句话像是突然点醒了游溯,他连忙撑起案几起身, “孤要为仲牧报仇。”
白未晞连忙拉住他: “主公,你醉了。”
“孤没醉!”游溯忽然激动起来, “孤没醉!”
他说着没醉,信息素却在刹那间涌动,让整个屋子都弥漫在浓重的信息中。白未晞明明滴酒未沾,却在此刻觉得他似乎同样醉了。
他努力保持清醒,拉着游溯坐下,像是哄孩子一样地哄着游溯: “好好好,你没醉,但是主公,你现在去追也追不到人了,不如我们想想办法,想想怎么接仲牧回家,好吗?”
“回家?对,回家。”游溯的声音再次迷蒙起来, “回家,带仲牧回家。”
可是说到这里,游溯却说: “可是先生,孤和仲牧没有家了。”
他说的很是委屈,像是要将自己心中的所有委屈不满在这一刻全部发泄出来:
“父王死了,良人死了,现在仲牧也死了,孤没有家了……”
白未晞知道,游溯口中的“良人”指的是雍王麟的侧室荀良人。良人是王后之下,天子后宫中位分最高的妃子,这一等级制度最后也用在了诸侯王的后宫中。
荀良人是游洄的生母,据说曾经嫁过人,可惜的是孩子刚出生就没了,她也被夫家休弃。但正因为无牵无挂,反而被选中成了游溯的乳母。后来雍王麟和荀良人生下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便是游洄。
荀良人一直将游溯当成自己的孩子疼爱,二人和亲生母子无异,游溯和游洄也好的如同一母所生。只可惜荀良人死的早,比雍王麟还早,以至于游溯和游洄很早就没了母亲。
想到游溯的亲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他,白未晞的心在瞬间酸的一塌糊涂。他下意识握住游溯的手,说: “主公,别这么想,若是先王,良人和仲牧在天上听到了,该有多难过?”
游溯忽然间抓紧他的手,力道大的白未晞差点疼的喊出来。
白未晞下意识挣了挣,却听游溯问他: “先生,是不是有朝一日,你也会离开孤?”
“孤……”游溯竟然笑了,笑的人毛骨悚然, “我是不是就只能一辈子当一个孤家寡人?”
白未晞立刻道: “当然不是,主公……”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游溯打断: “可是先生明明就是会离开孤。”
白未晞: “……臣……”
“刚刚你要走的,是不是?”游溯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白未晞心里发毛, “你刚刚来了,为什么一看到我就转身就走?”
白未晞: “……”
因为我一闻就知道你的信息素又在泛滥。
果不其然,又发病了。
白未晞深呼一口气,却吸进一鼻子的信息素,只能皱着眉说: “主公,你想多了。”
“那你为什么要皱眉?”游溯冰凉的手指抚上白未晞的眉心,凉的让白未晞的眼皮不停地颤抖, “因为敷衍我让你很痛苦吗?”
因为你的信息素太浓了!
白未晞: “臣……”
“你为什么要称臣?”游溯又开始了, “明明在你的心里,我从来不是君主,你也从未把自己当成臣子,却为何要一直称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