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舟(41)

“我不会打扰你。”

许从舟才不信。

一条路不通，沈苏良打算从小小入手，“应筱最近怎么样？”

“她看到苏淮新谈了个女朋友，一整天没吃饭。她特别委屈地向我道歉，说她不知道苏淮有喜欢的人。”

“其实她知道苏淮经常换女朋友，但她以为自己会成为他的例外。”

小小也曾经像她一样，相信给出了真心就能换来真心。但事实证明，就算苏淮看到了她最耀眼的一刻，他也不会把泛滥的爱意分给她一星半点。

沈苏良听完，把怀里的人抱紧了一点，“我以为你很希望他们在一起。”

许从舟的语气很平静，他听不出遗憾，反而觉得她为小小没能和苏淮在一起而庆幸。

“我只是想让他们见一面，让小小少一点遗憾。”许从舟目视前方，“我知道他们不可能，那天晚上是我太冲动了。”

“我不太清楚小小家里的情况，只知道他们家往上几代人都是从军从政的，她爸妈管她管得很严。第一次知道小小可能喜欢苏淮的时候，我就有一种直觉，他们不会长久，就算偷偷交往了，最后也会迫于现实分开。”

“就像一年前你离开我一样。”

沈苏良再一次道歉，“对不起。”

许从舟问他，“你决定回国的理由里面，有没有一个理由是想见我？”

“有。”

“如果我不和你见面，你是不是会找其他女人。”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但许从舟想听他亲口说。

“是。”

生活总要继续，没能和最喜欢的那个人在一起，找另一个将就着也能过下去。他是这样想的。

许从舟翻身，正对他，“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沈苏良想了想，“可能是因为你很漂亮。”

“你条件这么好，以前没有其他漂亮女人靠近你？”

与温琳分开后的空窗期，许从舟不信没有别的女人靠近他。

“怎么定义靠近？”沈苏良声音慵懒，勾得许从舟心里一动。

“距离的缩短。包括生理上和心理上。”

“没有比你更近的。生理和心理上都是。”沈苏良的手游走到她曾经腰上的痛处，轻轻按了按。

“腰还痛吗？”

“已经好了。”许从舟没意识到他的蠢蠢欲动，坚持问，“我哪里漂亮？”

“脸，手，腰，胸……”沈苏良认真地一一列举，许从舟发现他们默契得出乎意料，笑了出来，“我也是。”

沈苏良没懂她意思，“什么？”

“我喜欢你也是这个顺序。”许从舟把手伸到他腹肌上拍一拍，“没想到我们这么契合。”

沈苏良挑眉，张开手掌丈量她腰腹，“再过几天，我们可以更契合。”

*

顾北程第二天就可以出院了。

爸妈没空来，许从舟事先和沈苏良说好，买了花去接顾北程出院。许从舟抱着花进门，顾北程躺在病床上发呆，病号服还穿在身上没换下来。

“在想什么？”

顾北程见到只有她一个人，接过她手里的花，笑，“想你什么时候来。”

“现在我来了，回家吧。”

顾北程没动，傍晚的霞光透过窗投在他苍白的脸上，“从舟，你真的跟沈苏良结婚了吗？”

“嗯。”

“所以你还是喜欢他多一点。”

“不是多一点。我只喜欢他。”话一出口，许从舟也惊奇于自己的铁石心肠，“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你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你变得跟他一样狠心了，从舟。”

空气中有浮尘在阳光的映射下舞动，顾北程半边脸映着暖意，脸上的微绒毛也散发着柔和的光。

许从舟从未觉得顾北程离她如此之近，如此真实。

“顾北程，你比我更了解我。你知道我们只能做到朋友这一步。”许从舟在他面前坐下，“抱歉，浪费了你一年的时间。”

“从舟，我爸妈离婚了。”顾北程突然说，“他们以前很恩爱的，就算忙得没时间睡觉也会给对方送花。”

“可是他们最后打了五年的官司，把所有的钱分得干干净净之后离婚了。”

“他们都遇到了更喜欢的人。”

“昨天许阿姨跟我聊了很久……其实我爸妈选择撤资的原因跟我们没关系。这笔钱牵扯到挺多方面，法律上面不好分，索性就收了回去。”

“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吧。”顾北程低头，“那晚在江边，你也是迫于婚约和愧疚才愿意让我碰一下。”

许从舟没出声，顾北程当她默认，继续说——

“从舟，我曾经很想像我的父母一样，跟心爱的人组建一个很幸福的家庭。”

他本以为时间会带来馈赠，但它却让年少的愿望面目全非。

许从舟第一次主动触碰他的手，“对不起。”

顾北程看着面前他们交叠的双手，心里却空得像灌满了风。这一股风吹得他想流泪，吹得他呼吸不过来，吹得他不敢张口再提爱。

“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出息？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看到爸妈离婚，还是难过得把自己喝进了医院。”

顾北程不把她结婚的事情归入到买醉的理由中，许从舟心里的愧疚感稍微减轻半分，拍拍他的肩膀当作安慰，“没事，都会好起来的。”

顾北程长舒一口气，努力把心中烦闷都吐出，嘴角用力上扬又很快落下，“从舟，等我回家处理好那边的事情，我们再去看一场画展吧。”

接着又自嘲，“出来一年，家也散了，再不回去争一争，可能入场票都买不起了。”